阮碧知道她其实心里早就没有再送自己入宫的打算,只是觉得被自己算计了,心里不舒坦,想寻个台阶下,于是说:“如今我是你徒弟,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果然,紫英真人听到这话,脸色微霁,说:“也好,虽说我们从前各有私心,但是到底成了师徒,从此只能一心一意了。”顿了顿说,“五姑娘,从前的事qíng,咱们就不再提了,可好?”
阮碧顺着杆子迅速地爬了上去。“一切都听师傅的。”
紫英真人满意说:“我知道你阮府里过的不如意,别担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让你跟顾小白早日订亲。”
好象被一个天雷击中,阮碧睁大眼睛。
“看来你还不知道,惠文长公主派人到你们阮府提亲。”顿了顿,紫英说,“阮夫人说你已在议亲,拒绝了长公主。不过,前两日阮老夫人又托东平侯夫人跟惠文长公主说,那只是亲戚之间偶而提及的戏谑之言。长公主现在很不高兴,觉得阮府出尔反尔。我会慢慢劝解的,这桩婚事对你大大有益,你不要再错过了。”
顾小白和自己,怎么想怎么诡异。
阮碧大脑都有点转不过弯了,又不好反驳,胡乱点点头。
紫英真人看天色已晚,让她到洗尘山居住下。
刚进屋,小道姑敲门进来,递上一封信,笑呵呵地说:“五姑娘,这封信知事送过来的,说是给姑娘的。”
信上只有四个挺拔的墨字:戌正,初见。
阮碧微微诧异,他怎么知道自己来玉虚观了?老实说,她现在不太想见他。经历过二姑娘顶包这桩事后,她意识到现实非常残酷,自己与他之间确实是天堑鸿沟一样难以逾越。而且,这两天,经历这么多事,qíng绪大起大伏,她深心疲倦。
再三犹豫,用过晚膳,阮碧还是向小道姑借了一身道袍换上,出洗尘山居,一路闲逛到万妙居。万妙居的门紧锁着,旁边灌木长的特别茂盛,虽已秋天,也没有半点萧瑟,风一chuī,窸窸窣窣,挺碜人的。
一声古怪的猫叫猝然响起,阮碧浑身寒毛应声而起,循声看过去,有德正在墙边老槐树的树枝上冲自己招手。
她赶紧走过去,看看左右,不见晋王。
有德猜到她心思一般,跳下来,笑嘻嘻地说:“小道姑,别找了,王爷在外头等你呢。”说罢,拎着她衣领,一个纵跳上树枝,再一个纵跳。阮碧还没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半空。
只见晋王倚着一棵松树站着,身穿青色锦袍,眉眼带着一点笑意,仰头看着自己。今夜有月光,给他披上一身月华。
有德将阮碧轻轻地放在晋王面前,然后一个纵跳,投入树林,消失不见了。
但是阮碧知道他并没有走远,仔细找了找,又没有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晋王笑着说:“他在右边第三棵树上蹲着。”
阮碧又连看几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力不行。“他要一直蹲着吗?”
“是,他不能离我三丈之外。”
荒郊野外的见面,树上还蹲着一个人,阮碧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
晋王收敛笑容,低头看她,说:“你怎么了?不愿意看到我?”
“没。”阮碧侧身避开他的眼神说,“王爷怎么知道我来玉虚观了?”
“你三叔告诉我的。”
阮碧“哦”了一声,又沉默了。
树上的有德皱眉,跳下来,不客气说:“我说五姑娘,你什么意思呀?我们王爷听说你来玉虚观了,特意过来看你,你怎么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呀?”
阮碧抬眸看晋王,见他蹙着眉,方才的笑容已经dàng然无存,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点无奈。心里微感歉意,人家好歹是纵马几十里赶来的。“王爷,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让他远点?”
晋王还没有回答,有德大声地说:“不能,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王爷?我不能离开三丈。”
阮碧震惊不己。
晋王摆摆手,说:“有德,你远点。”
“王爷,你太由着她了。”
晋王微微恼怒,横他一眼。
有德恨恨地瞪阮碧一眼,一个纵身,又跳到树上了,窸窸窣窣声远去。
“他现在离我们有五丈,听不到我们的谈话,你想说什么?”
“很多人想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