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碧默默地听完,垂下眼眸,不得不惊叹,看云英平时总是一本正经少言少语,看着不太聪明,没想到内秀的很,只从自己的神qíng与只言片语便判断出自己因何qíng绪波动。说出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说明,晋王很看中自己。
“姑娘还是先看王爷的信吧,若是有事,姑娘再来找我就是。”说罢,云英微微一礼,转身走向丹桂林里,片刻消失在树丛后。
阮碧拆开信,展开细读。信不长,大意是刚刚与紫英真人见过面,有点出乎他意料,不过不要紧,他自有定夺。未了,写着:昨晚梦回玉虚观,月色如雪,你在我怀里泣泪,心痛如割,无以言表。只愿此生,再不见你一滴眼泪。
只愿此生,再不见你一滴眼泪。
泪水又浮上阮碧的眼眶,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对着阳光深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迷惘怅然失落苍凉便都消失了——既然选择这种路,便是荆棘密布,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勇往直前了。
“姑娘,姑娘。”风里飘来秀芝的呼喊声。
阮碧站起来应了一声。
秀芝走过来说:“姑娘,静宜县主要回去了,叫我来找你。”
看天空,阳光正好,阮碧纳闷地问:“这么早就回去了?”
“听说是顾大少爷方才伤到脚踝,所以想回去了。”
阮碧脸色顿变。“怎么受得伤?”
“不知道。”秀芝目光落到她身后,诧异地咦了一声:“姑娘,那假山怎么塌了半截?”
阮碧转眸看着假山,只见碎石屑间,有几点腥红,份外惹眼。“走吧,秀芝。”
到水榭边,诸位姑娘都不在了,只有几个小丫鬟在收拾。阮碧和秀芝又往垂花门方向走,走到半路,四姑娘回来了,拦着她说:“不用去了,静宜县主已经走了。”
阮碧犹豫着问:“那……顾大少爷伤得可严重?”
“好象并不严重,就是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出血了。祖母和母亲本来是想请郎中给他看看,不想他坚决要回定国公府。”四姑娘见她脸有关切之色,凑近她耳边笑着说,“妹妹担心了吧?”
“我……担心什么?”
四姑娘白她一眼说:“妹妹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呀?惠文长公主专门请你一个人去府里做客,这回静宜县主拜访也是你邀请的,方才顾大少爷在隔岸,眼睛瞅的也只是你。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猜出来了。”
阮碧讪讪然,不知道说什么,索xing不说话了。
“虽然外面有他胡闹的名声,不过看模样儿,真真的气宇轩昂。妹妹好福气。”四姑娘说着,用肩膀轻轻碰阮碧一下,吃吃地笑起来。
阮碧白她一眼,说:“姐姐,你还是多多关心你自己吧。”
“这不有你关心吗?”四姑娘俏笑着说,“真不明白你这小脑袋里咋这么多的鬼主意?枫林遇仙记,我都要臊死了。”说是臊死,眉间却有得意之色,对于自己的相貌,她还是很自负的。
阮碧戏谑地说:“那姐姐早日臊死吧,也早日成仙,可就是真正的枫林遇仙记了。”
四姑娘假装恼怒地推她一把。
“对了。姐姐,原本卢家不是说这个月来提亲吗?怎么就没有消息了?”阮碧纳闷地问,这桩事,四姑娘一直没有请她想办法,所以她也一直没cha手。
四姑娘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虽然没有你鬼主意多,但好歹比你多个舅舅,让他买通几个人,在那位卢家少爷面前说几句风言风语,还是可以的。”
记得她的舅舅家在真州,离着浙东还是挺近的。阮碧朝她竖起大拇指,四姑娘笑了笑。说话间,已经回到蓼园,两人各回各屋。
阮碧走进东厢房,刚泡一杯茶喝着,外屋寒星高声传:“老夫人屋里来人,请姑娘过去一趟。”
心里诧异,赶紧对镜收拾一番,到chūn晖堂只见大夫人也在,正跟老夫人jiāo头接颈地说着话。看到阮碧,老夫人忙招招手,说:“五丫头,过我身边来坐。”
大夫人眼神蓦然闪了闪。
阮碧便在她闪烁不定的眼神里走到老夫人的榻边坐下。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问:“五丫头,方才你在后花园里,可曾碰到顾大少爷?”
阮碧不假思索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