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胸有成竹,冬雪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除了,嫣然一笑说:“姑娘说行,那指定就行。只要姑娘吩咐的,不要说女扮男装,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冬雪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阮碧顿时失笑,说:“冬雪姐姐,瞧你说的,咱们gān得要不是什么杀头的勾当,哪里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不招惹是非,官府不会派人到原籍审查的。便是到原籍查,也自有里正帮咱们圆谎,否则事qíng露馅,咱们只是变回流民,他可是要掉乌纱帽的。”其实,只要京城那帮大人们不揪着她不放,谁会没事查户籍。历朝历代,向来是民不举官不纠。
冬雪也笑了起来说:“姑娘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外面传来二更梆声,两人看时辰不早了,便洗漱一番,上chuáng歇息了。
第二天大早,吃过早餐后,周柱子收拾行装去姚嘉村。
阮碧在东厢房里看冬雪学男人说话走路,正乐不可支,听到啪啪啪的打门声,知道是有外人上门了,连忙进里屋藏起来了。冬雪则拿起眉笔不停地往脸上点着雀斑。刚忙乎完,听外头传来罗二嫂叽叽喳喳的声音:“刘大婶,方才看到你家柱子拎着包袱出去了,可是出远门了?”
“不是什么远门,就是去泗州看看亲戚,过两日就回来。”
“刘大婶,我看你家柱子天天在外头跑,都在忙些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四处跑跑腿,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罗二嫂压低声音说:“刘大婶,不是我说你。你有孙子,认个gān儿子来做什么?再说,要认也要认个实诚的。我瞅柱子贼眉鼠眼的,后脑还生着反骨,一看就知道是个忘恩负义的主儿。”
刘嬷嬷跟周柱子的感qíng不错,听她这么说他,当即黑了脸。“罗二嫂,你说的什么话?”
“刘大婶,你别生气,你知道我的xing子,心里藏不住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要是不喜欢听,就当我没有说过。”罗二嫂左顾右盼着说,“咦,你家媳妇儿呢?我看她上回用的手绢绣得好看,想来跟她描个花样。”
“她在东厢房,我叫她出来。”
“不用,不用,你去忙乎吧,我自个儿去找她就是了。”
刘嬷嬷警惕地看她一眼,还是高声说:“媳妇,你出来,罗二嫂子过来看你了。”
冬雪开门出来,向罗二嫂子行个礼,说:“二嫂,你来了。”
她出身官宦人家,又在世家名门的阮府里生活过,举止做派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还要得体大方,是以,这么简简单单你的曲膝一礼,自然流露出一股款款有致的风流。
罗二嫂只觉得眼前一亮,她满脸的雀斑顿时都消失了,赶紧拉她起来。“哎哟哟,都是邻里邻居的,做什么这么客气。”又仔细打量她几眼,啧啧地说,“可真是生就一副好相貌,难怪坊正大人说,若是没有这一脸满天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便是有,也是百里挑一的。”
虽然不喜欢罗二嫂,也不喜欢那个猥琐的坊正,但听有人如此称赞自己,冬雪还是脸现笑容说:“二嫂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罗二嫂摆摆手,见刘嬷嬷站在旁边不肯走,如同老母jī护着小jī仔,知道避开她说话是不可能的,于是清清嗓子说,“刘大婶,雪姑娘,我也不瞒两位,这回我是受坊正大人所托来的……”
冬雪和刘嬷嬷一愣,面面相觑。
“坊正大人的夫人前些年走了,如今他孤身一人,我们这些邻居也给他介绍过,只是他眼光高,一般的姑娘看不上,直到前两天见到雪姑娘……”
听到这里,冬雪和刘嬷嬷恍然大悟。
冬雪恼怒地瞪她一眼,扭头进了东厢房。
刘嬷嬷横罗二嫂一眼,不高兴地说:“罗二嫂,虽说我往些年在京城讨生活,与你少有往来。但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你怎么可以把这种主意打到我媳妇儿身上呢?你回去吧,这话我当没有听到了。”
“哎哟,刘大婶,你别着急,先听我慢慢说完。”罗二嫂拉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慢条斯理地说,“这可是一桩千载难逢的好事qíng。坊正大人家里有二百来亩的水稻田,光一年佃租收入便是二百来两银子。又有一栋二进的大院子,家里仆妇下人总共十来个。雪姑娘若是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穿金戴银,吃喝不愁,还有人服侍,这是何等的美事?岂不是比跟着四处帮闲的周柱子qiáng多了?还有婶子,坊正大人说了,雪姑娘若是嫁给他,这往后你就是他的亲家老母,冬哥儿就是他的内侄。至于周柱子,坊正大人说了,可以帮他另外说门亲事,再送他二十两银子做补偿。你看,坊正大人想得多周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