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帘一挑,阮弘从屋子里出来了,沉着一张脸对阮弛说:“三弟,你跟我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说完一甩袖子,先出了门。
阮弛站了起来,脸色yīn沉地跟着出去。
他刚走出门,阮家轩盯着他的背影,重重地一拍椅子扶手。
大夫人皱眉,冲他使个眼色,阮家轩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了。
“大夫人。”曼云从里屋出来,凑到大夫人耳边低语几句。
大夫人点点头,对大家说:“老夫人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亏,要清静休养,你们都回去吧,早晚请安都暂时免了,让老人家好好将养一阵子。”
“是。”大家齐齐应了一声,陆续退了出去。
阮碧故意走慢点,出老夫人院子后,看看左右无人,从荷包里摸出二百文塞进秀芝手里,低声说:“你留下,去找个人问问,老夫人怎么得的病?”
秀芝犹豫一会儿,把钱推还给她,说:“姑娘,问这点小事,何需用钱?”
阮碧略作思索,收回钱,说:“那你去吧。”
秀芝点点头走了。
阮碧独自回到蓼园东厢房,换上家常便服,这才想起一对点翠兰花钿子还没有归还,想如今老夫人院子里定是忙乱不堪,只好细心收起,改日再归还了。散了发髻,在贵妃榻上躺着,回想一天,诸事纷乱。
恍惚要睡着的时候,听见脚步声响起。睁开眼,秀芝已站在面前,一张脸蛋微微沁出点汗,说:“姑娘我问清楚了。下午的时候,老夫人跟三老爷提起婚事,三老爷却说,已过世的姨娘已帮他定过亲,母命不可违……老夫人一怒之下,吐了一口血,昏厥过去。”
原来如此,这阮弛果然硬气,不过,就目前而言,于自己并没有害处。阮碧在心里松了口气,指着旁边的绣墩对秀芝说:“你坐下吧,我有话同你说。”
秀芝依言坐下,忐忐不安地看着阮碧。
“方才我叫你去老夫人院子里打听,你犹豫了,可是心里不qíng愿?”
秀芝低下头,不吱声。
阮碧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以后定不会叫你再gān这种事。”
秀芝抬头,看着阮碧一会儿,忽的跪下,说:“姑娘,老夫人待我很好……”
阮碧摆摆手说:“我明白,你下去吧。”
“姑娘请听我说完。”秀芝咬咬牙说,“只要不是害老夫人的,秀芝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
阮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姑娘也许不信,到姑娘身边当差是我主动求来的。”
阮碧淡淡地说:“我确实不信。”
“姑娘不知道,从前我在老夫人院子里管着器皿茶具,老夫人有回赞了我几句,结果没几天,一直收在柜子里的茶壶里居然有一条蜈蚣,好在我发现的早。从那以后我天天提心吊胆,每天要查上个七八遍……后来老夫人要指派人过来服侍姑娘,我就求了这个差使。在姑娘身边,确实比不得从前风光,可是不用再提心吊胆,晚上睡的也踏实。”
阮碧说:“秀芝,我自然不会害老夫人。只是你也须得明白,一个人心里只能有一个主子。”
秀芝垂下眼眸,脸上yīn晴不定。
阮碧跳下榻,扶起她,说:“你今日对我说这番话,我很高兴,可见你对我坦诚以待。来日方长,你不必急于做决定。”
秀芝被她这番话感动的眼睛都湿了,点点头。
“下去吧,替我泡杯茶。”
秀芝出房,阮碧仍躺回榻上,身边的人她还是希望以心换心。观察这么久,她发现秀芝的品xing不错,若是能收为己用,可大大放心。所以刚才故意试探她——叫她去打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事qíng,结果看来并不差。
至于其他人,用钱收买还是最快的途径,可惜目前自己太穷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姑娘,宝丽姐姐来了。”秀水在外面传。
这是大夫人的大丫鬟之一,可不能怠慢。阮碧赶紧跳下榻,随便用根丝巾扎着头发,一脸笑容地迎了出去。
宝丽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见到阮碧,行个万福,说:“五姑娘,大夫人差我来跟你说,明日大早要去玉虚观为老夫人祈福,会住上一宿,让你先收拾好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