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抱着。
“少爷!”这时,君总管抬腿走进客厅,一见二人相拥的样子,慌地别过头,“奥……奥都拉大人来了。”
“呃?”君问天脸色突地凝重,这大白天的,奥都拉公然来君府,不考虑后果吗?做事太糙率了。
“请他进来。”他温柔地放开林妹妹。
“问天,嫂子!”奥都拉一身朝庭的官服,阔步走进厅来,神qíng有些焦躁。
“发生什么事了吗?”君问天责备地拧着眉。
奥都拉抬首,“问天,窝阔台中风了。”
君问天一惊,“这么快?”林妹妹脸上也是一派愕然,前几天不是看着还好好的吗?
“已经三日了,明天可能才对外发布。唉,说来话长。”奥都拉叹了一声,瞅了瞅两人,“以后就是贵由太子代政了。”
“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君问天表qíng有些深不可测。
“不,今天是大汗让我来请你们夫妇进宫,他……想见你们两位一面。”
“呃?”林妹妹惊得跌坐在椅中。
五十六,笛声何处(五)
五十六,笛声何处(五)
天刚傍黑,两顶小轿,从后宫的角门边悄然抬进了皇宫,早有几个面色沉重的太监在等着。君问天揽着林妹妹步下小轿,一个头发雪白的太监无声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默默地随着太监越过几间殿阁,来到一个清静的庭院前,太监推开院门,一股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林妹妹忍不住掩住鼻子。
君问天俊美的面容本就沉着,现在更是沉如冰水。
几人来到一间宽大的厢房前,老太监对着挂着的帘子禀道:“大汗,君堡主与夫人已到。”
里面响起支支吾吾的一声低喃,象是吐词不清似的。
老太监掀开帘子,请二人进去。
君问天和林妹妹对中风这个词不陌生,思想上也有了准备,但猛一见到躺在chuáng上的窝阔台,两个人还是吃了一惊。
糙原上的雄鹰,现在连病猫都不如,眼睛斜着,嘴巴歪着,身子半扭曲着,口水象是流不净,一直挂在嘴边,一个小宫女不停地替他拭着,房中还有股大小便失禁的异味。见到二人进来,窝阔台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脸,那笑比哭还难看。
林妹妹不忍地咬着唇,低下头去。
“看……看座。”窝阔台一只勉qiáng能动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太监忙搬上两把椅子放在chuáng边。
“呵,肚子又……这么大了。”窝阔台费力地看着林妹妹隆起的小腹,眼底泛出温柔。
“大汗传我们来有什么事吗?”君问天沉着个脸,冷冷地问道。
窝阔台让宫女帮着转了个身,正对着他们,苦涩地一笑,“朕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报应呢?”
君问天沉默,林妹妹难过地摇摇头。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朕不会那么自私的。君堡主,原谅朕,朕只是爱疯了碧儿……请接受朕迟到的歉意。”
林妹妹只觉喉咙哽得难受,她咽了咽,说:“事qíng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窝阔台不听,继续说道:“朕真的执迷不悟,就象中了邪一般,犯一次不够,还要犯二次,幸好这次朕把碧儿好端端地还给君堡主了。君堡主,朕对你们夫妇犯了这么大的错,朕qíng愿死在你们手中,而不是这样生不如死的躺在这里,任人鱼ròu,这简直太讽刺了。”
“朕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大汗,太感qíng用事。可这世上,任何事都能掌控,唯独qíng感没办法抑制,命中注定与碧儿相遇,就是明知万劫不复,朕还是愿意往前撞去。朕永远记得你们新婚的那一天,碧儿挽着君堡主的胳膊,盈盈地笑着,朕看了心中突地一震,象被谁撞开了一个dòng,真的好羡慕君堡主……”他说得太急太快,不禁有些气喘,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
“现在看到你们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朕心安了。君堡主,一定要好好疼碧儿,她是天上的仙子。”窝阔台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接近林妹妹,君问天微闭下眼,把林妹妹的双手紧紧握在掌心里,“这事,不劳大汗cao心。”
“呵,朕还能cao什么心呢?”窝阔台眼中涌出了两滴泪珠,“现在活着,只不过是在等别人羽毛长丰,到了翅膀硬的那一天,朕就该永远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