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夫君,她舍不得埋怨,唯有心疼。
两个人无声地走了很久,不知觉,走进了村子前的大道上,有几个路过的山民诧异地打量着他们,热qíng地停下来,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他们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个巧笑俏兮的少女是陆家有暗疾的丫头了。
陆可儿指着村子边上一处空寂的房屋,问晚上可不可借住。那里是陆掌柜一家以前居住的旧屋。
山民怔了一下,在小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你……你是陆小姐?”
陆可儿格格地笑了。
陆掌柜离开之前,那房子没有处理,一直空关着。打开门,一股重重的灰尘味扑鼻而来。陆可儿开了窗,让山风chuī进屋内。她挽起袖子,麻利地打来泉水,擦洗着家俱。隔壁的山民送来了被褥,送来了一些简单的吃食。相帮着陆可儿里里外外的清扫着,偷瞟韩江流温雅俊逸的面容,直叹,陆家小姐命可真好。
山谷里雨水多,正午时还艳阳高照的,到了傍晚,天色灰蒙,山谷里密密地落起了雨。
韩江流站立在屋檐下,张望着被雨雾笼罩的远山,感到整个世界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心就象被这雨水洗涤过了,无比轻盈。
可儿在厅堂与厨房间忙碌着,邻居们已经走了,她准备开始做晚膳。他提出帮忙,她笑着说君子远疱厨,一下把他推得远远的。
他扭头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可儿肩膀好小,身子好细,汗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他的心突地抽搐了一下,他好疼惜……疼惜?韩江流蹙起眉头,对着雨幕叹息。
当爱qíng来到的时候,只在瞬息之间,不管多聪明的人,有时也会察觉不到。
厨房里,可儿心qíng愉悦地似要跳舞。十几年来,她的人生乏陈可具,山谷里的花花糙糙、清流寒泉,是她唯一的快乐所在,她迫不及待想与夫君分享,希望夫君在这里,也能象她一样的快乐。
雨水落下来,溅起的水花在山石上飞跳,山民们在雨中狂奔,蓑衣随着风飘扬,孩子们冒着雨,还在嬉戏。可儿拍拍手中的面粉,俐落地把做好的馒头放在蒸笼上,嘴角抿着笑。
她将炉火烧至最旺,烟雾弥漫,她忽然咳了起来。
韩江流注意到了,上前,想都没想,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可儿的脸上有汗渍,有炉灰的污垢,还沾上了一些面粉,可不知怎的,对着这样的一张颜色丰富的脸,他觉得整颗心都是暧的。
这是一个尽力想讨他欢喜、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想爱他的小丫头,他懂。因为懂,产生了一点惶恐,他还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他不爱她,可是她却带给了他全心的感动。
韩江流重重地呼吸,蓦地意识到,娶可儿也许不是报复,而是为了救赎自已。
这是韩江流头一回主动抱她,可儿怔住,静静地让他抱着,也没回头,眼帘低下。
晚膳非常简单,煮得稠稠的小米粥,一笼雪白的馒头,一碟腌制的山菜,两人在灯下,相对而坐。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佣仆在一边侍候,也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晚膳。和这山里的其他人家没有什么两样,日子贫贱,却过得非常温馨。
他们没有聊家长里短。
可儿做的馒头很香软,用山泉煮的粥也格外地清香,韩江流才吃一口就喜爱得不得了。
“嗯嗯,好吃,好吃!”韩江流忍不住夸道,“可儿,你家也有佣仆,似乎你不需要自已做饭吧?”
可儿笑得合不拢嘴,笑望着他将那馒头吃得一口都不留。“我在洛阳治眼疾时,没事gān,有时就去厨房帮下忙。我很喜欢做饭,当时心里想着有一天能做给夫君吃。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我真的很开心。”
韩江流停止了咀嚼,筷子滞在空中,他静静地瞅着她。
为他做一次饭,都让她觉得开心,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有多重?
“可儿,你是真的愿意嫁给我的吗?”嗓音变得好低好低。
可儿对视着韩江流,韩江流的目光黝黑深邃,“夫君,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坚持嫁给你的,当时爹娘已经想悔婚了,可是我想嫁,就是要嫁给夫君,一点都不勉qiáng,相反我很快乐。”
“成亲那天,一下子娶进两位新娘,你……难过了吗?”对着她,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