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丁妈妈住在哪里,舒欢不太清楚,出门后随口唤住一名路过的丫鬟,让她去将丁妈妈唤来,自己则同赏心装作散步的样儿,在附近绕了两个圈,不觉走到一处忍冬花丛,见那花瓣蕊心洁白纤长,衬着碧嫩的叶子极是喜人,就立足看住了。
赏心笑道:“我瞧见府里养着许多这种花呢,果然好看,不如二奶奶下回就画它吧”
“好。”舒欢微微一笑,其实忍冬就是俗称的金银花,从前她只见过晒gān的,喜欢那清淡带甘的香气,常常用来泡茶喝,不过晒gān的忍冬,样子真的极丑。
两人才说着话,忽听身后有人笑道:“二奶奶找我?”
自从被舒欢打赏过几回后,丁妈妈对她的态度总是恭敬而和顺,若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一位极慈祥心善的老妈妈,压根猜不到她的厉害手段。
同这样的人说话,需谨慎再谨慎。
舒欢按下了冲到口边的疑问,只淡淡笑道:“今儿在大*奶那里瞧见三姑娘了,比先又憔悴了许多,我想着她也可怜,陈姨娘那么早就丢下她撒手去了,教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熬着,便想送些吃食衣料过去给她,只是不知道她偏爱什么,我又没处打听,只好唤你来问问。”
“二奶奶心好。”丁妈妈一听为的是这事,扁了扁嘴笑道:“但要我说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姑娘看着可怜,但她那有三爷照看着呢,短不了吃穿,您还是别cao这份心了,何况别看三姑娘文文静静的不怎么说话,其实心气傲着呢,就算送过去,她也未必收,倒讨了没趣。”
舒欢提起这话,原想引着她感叹顾萱身世,再顺便不动声色的将话绕到陈姨娘身上去,谁想她竟没理会,而是提起了顾熙仁——
“时辰不早了,还站在这里gān嘛?”
舒欢脑中顿时出现了顾熙仁说出这话时,冷然傲意的面容,而顾萱则是惶恐而怯懦的,她当时还觉得这俩兄妹的相处方式一点都不友爱,仿佛顾萱只是附属于顾熙仁的小尾巴,唯唯喏喏的,叫做什么就做什么,比丫鬟还没主见……
才想着,丁妈妈就在旁觑着她道:“二奶奶?”
“啊”舒欢回过神来,掩饰道:“方才似乎想起什么事,但仔细一想,却记不起来了。”
丁妈妈了然的笑道:“这是常有的事,太君从前也这样,往往同我说着话,就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只能说二奶奶要cao心的事太多,该寻个空儿好好歇歇了。”
话说到这里,要再带回陈姨娘身上,不免让丁妈妈猜测她打听这事的意图,她也就不想提了,只笑着应了,拈出一块二钱重的碎银,赏了丁妈妈买茶吃,就同赏心走开了。
事qíng,好像愈来愈复杂了。
陈姨娘的事还没打听清楚,又意外的得知顾熙仁与顾萱往常走得亲密,教舒欢不由猜测起真凶会不会是顾熙仁来。
至于他的动机,比顾萱的容易推断,顾家四子,一个长年病弱,一个尚且年幼,若顾熙天死了,从目前的qíng况看来,能直接上位的就只有顾熙仁一个,即便他是庶子。当然,顾萱就算不是真凶,帮凶的嫌疑大概是跑不掉的,毕竟糖里有蹊跷的事,她似乎知qíng。
舒欢越想心qíng就越郁闷,她很不喜欢把人xing猜测得如此自私恶毒,也十分讨厌那些yīn暗的勾心斗角,总觉得这些东西接触多了,心qíng就会变得yīn翳起来,于是决定不再去推敲凶手是谁,回头将了解到的qíng况全都告诉顾熙然,让他去头痛好了,反正有句话叫能者多劳
赏心见她微蹙眉头,默不出声,不由问道:“二奶奶,这会回去么?”
“不回去。”舒欢稳了稳神,转头辨认了一下身边的道路,拐到了其中一条花石铺的小道上:“咱们去落霞院。”
一天内往落霞院跑了三趟,这是她自个都没预料到的事qíng,因此璎珞被赏心唤到门外时,神色也十分讶异:“二奶奶,您是不是拉下了什么东西,我帮您去找吧。”
舒欢摇了摇头:“大*奶好些了么?”
璎珞轻叹口气道:“才吃了半碗红枣粥,三姑娘陪着说了一阵话,看她悲痛略散些才走,没想她方才想起大爷,又哭了一场,将吃下去的粥全吐了,这会歪在chuáng上闭目养神,怕是还没睡着,二奶奶要见的话,我引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