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她警剔地问。
“我!”君问天不耐烦地回答。
她握着发环,慌乱地不知藏哪里好,有过狐裘事件,她不能再毁了这发环。急中生智,她突地拉开被子,把发环塞进被中,这才起身去开门。
“在府中,不必要闩门的,不然晚上要个茶什么的,还得下chuáng开门。”君问天讶异地看着双眸晶亮、樱唇微红的碧儿,“心qíng很好?”
“嗯嗯!”碧儿点头,佯装不经意地坐在chuáng沿。“婆婆大人找你有什么事?”
君问天背着手在屋子走了二圈,在chuáng前的一张搁衣用的小榻上坐下,“只是问问飞天堡的事。”娘亲对着他发了好一通牢骚,说碧儿怎么怎么不如白莲,他笑笑听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比起哄人,碧儿确实不如白莲。这些没必要说给碧儿听的。
烛光微弱,chuáng前的屏风耸立,帐幔重重,空间如此隐秘,两人近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气氛无由地就有些暧昧。碧儿清咳几声,直了腰,一脸严肃,“那你有什么事特地过来吩咐我的吗?”
“呃?”君问天挑挑眉,“这……不是我房间吗?”
碧儿说,“以前是,但现在是我的啦!这里你很熟,你不会硬跟我抢一间吧?”
君问天怔了怔,“碧儿,这里不比飞天堡,你也看到了,娘亲并不赞成我们的婚事,如果我们分房,那不是给她机会说事吗?”
“结果就是让你休了我,这很好呀!”碧儿很认真地看着他。
“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万一你爹娘反悔,再要回那块地怎么办?还有他们现在正到处招摇,有我这样的女婿,你若被休,不等于迎面给他们几巴掌吗?日后怎么见人?这样会让你姐姐也不好嫁的。”君问天撩起袍摆,两腿叠着,慢悠悠地说。
碧儿肩一耷拉,软趴趴地低下头。他考虑得好象很周到哦,无语反驳。她是无所谓,可那个名义上的爹娘和绯儿怎么办呢?人不能过得太自私。
“为了让我们的婚事不让娘亲生疑,在君府中我们不分房。”君问天无奈地耸耸肩,好象都勉为其难似的。
“喔!”碧儿苦着脸,浑身的jīng神力气象全被抽走了,“你身子大,睡chuáng吧,我睡卧榻。”
“chuáng很大,一起睡也无所谓。相信我,我不会碰你。”
碧儿gān笑着,“呵呵,多谢了,我睡卧榻舒服。”她相信他,但不相信自己,睡觉喜欢动个不停,若是不小心钻到他被中那算什么?以前夏令营时,多少同学睡一个帐蓬,她就曾不小心地钻进旁边同学的睡被中。
这世上,目前为止,她只想对韩江流投怀送抱,别的人免谈,委屈就委屈点,总比露营舒服。她如是想。
“那就敬谢不悔了。”君问天淡笑,抬身移坐到chuáng沿,侧过身,yù展被。
“慢!”碧儿突地瞪大眼,“今夜,还是我睡chuáng,你睡卧榻。”
“我只睡chuáng。”君问天慢条斯理地说。
碧儿眼珠滴溜溜转了又转,手悄然伸进被内,摸到发环,“呵,chuáng很大,那……就两条被,都睡chuáng,划个三八线,谁也不准过界。”她急急地和衣钻进被中,顺手把chuáng前搁着的一个暖着的水壶放在chuáng中央,“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保护你。”
君问天托着下巴,生怕它会突然掉下来。
二十一,愁坐对云屏(中)
这大概是君问天有生以来,睡得最惊险的一觉了。
蜡烛未熄,被与被之间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暖壶,身边睡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裙,两手紧护着心口,不时防备地瞪他一眼的妻子。
若谁这种时刻能安然入眠,真是堪为天神了。
他第一百次小心地翻下身,尽量不碰到那个暖壶,仰望着帐顶,他又一次失笑摇头。他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每天都带给他不同的趣味。这协议婚姻比想像中来得有意思多了,因为这样,他才甘愿听她摆布,由着她胡闹,这般难受地睡在chuáng里,就为能与她同chuáng共枕,如果这也算同chuáng共枕的话?
他轻轻扭过头,碧儿终于抵挡不住睡魔的诱惑,睫毛密密地遮着清眸,一只手伸出了被外,依在chuáng背上,深深跌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