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20)

  他低下头。

  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只能看到肚子。

  还是算了吧。做一个安乐公也未尝不可。

  “我坐轩”里。

  顾卿整理好衣物,等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了,才叫大丫环嘉云去把李锐找回来。

  李锐倒是回来了,可嘉云的表qíng有点不自然。顾卿注意到了这点,准备回持云院后问问。

  她端坐在书案后的huáng花梨圈椅上,看着这个上下一般圆的“孙子”。就算她这么仔细的打量他,也看不出他的五官究竟是什么样。眼睛被ròu挤的只剩一条fèng,睁着和闭着区别不大。鼻子倒是很挺,可是双颊的肥ròu太高,反而看不出鼻子的高度。嘴巴太薄,也因为脸太大了看起来非常怪异。

  若不是她莫名其妙的看他顺眼,还有在后院实在无聊,像这样一点也不可爱的正太,是真的懒得管。

  “李锐,你今年多大?”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几个月生辰,您老还送了我一套文房四宝呢。

  想到那套不合他心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文具,李锐不是很有jīng神的说:“孙儿今年十二了。”

  “甘罗十二为使臣。你现在十二岁,却连一首诗都读不全。”顾卿有些可惜的看着李锐,“你父亲在的时候,你也是三岁就能背诵千字文的聪颖孩子,为什么现在连字反而都认不全了呢?”

  “是孙儿的无能!”李锐羞愧地跪了下来。

  顾卿小时候读过“伤仲永”的故事。但那是因为那个少年沉溺于别人的夸奖之中,整日作诗而不累积学问,最终肚子里无货可用的故事。李锐身为信国公府的嫡长孙,从小鸿儒开蒙,博学之士上门教学,他却什么都没有学会,这点让她觉得很吃惊。

  除了懒惰,找不到其他原因啊!

  “你祖母我也识不了几个字,更不懂什么学问,可也知道如果有心向学,什么时候学都不晚的道理。”顾卿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你的学问虽差,但做老身的老师已经够了。从明天开始,你白日里继续向学,下午到持云院来,教老身习字。”

  “孙儿不敢!孙儿……”李锐心里叫苦不迭。

  我的天啊!我父亲和我爷爷都做不到的事qíng,现在让我来gān?老太太连笔都不会拿,更别说写字了!明日还和钱尚书家的小儿子有约,说是一起出门散散霉气呢,以后难道天天要窝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过日子?

  李锐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他不要!

  “孔子说过教学相长,是不是?老身也曾听过‘孝子之养也,乐其心,不违其志’这样的话。连老身这个不识字的老婆子都懂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顾卿的话让其他丫头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太夫人居然也知道这两句!是听大老爷以前说过的吗?

  只有花嬷嬷神秘的笑了笑。她早就觉得邱老太君不同一般人,现在一看,果然是“大智若愚”。让年幼而学识浅薄的孙子来教她读书,锐少爷一定会回去翻阅自己以前读过的书。

  锐少爷不是笨,而是基础不牢。他年幼时的灵气府里的老人们都还记得。只要从头学起,他不会比现在的铭少爷差多少。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伯父婶母那边,老身会派人去告知一声。”顾卿满意的站起身,也不管李锐的脸色有多难看,“明日下午,老身会备好笔墨纸砚,等乖孙儿来教我写字。”

  十二岁了,出生豪门,却连字都认不全,也未免太可怕了点!

  孙子诶,你奶奶我落到这里正好无聊的紧,就让我磋磨磋磨你那小小的自尊心,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一学就会的“天才!”

  “老爷,老太刚刚天派人来东园,说是以后锐儿上午读书,下午到她院里去习字……”从外面厢房处理完家事走进来的方氏,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好笑地和自己的丈夫说着刚才孙嬷嬷来传的话。

  听到老太太这个口讯,方氏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习字?老太太?

  老太太连笔杆都不知道怎么握啊。

  “这之前发生过什么?”李茂正打着棋谱,听到这话拈着黑子的手一顿。

  “说是在‘谁坐轩’里坐了一会儿,听了锐儿读了首诗,然后就把人赶出去了。”方氏也有心腹在西园,连忙把消息说给李茂听,“听说老太太发了脾气,把其他丫鬟婆子都赶走了,好像还哭了,是香云回持云院里拿的衣裳回来换的。也重新梳妆过才出来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