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渐站起身,眯着眼看着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为首的少年并没有停下来谢过他的座,也不觉得他在这里等有什么不对。倒是后面几个小少年都向他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什么人,天生就是天之骄子,人人都要向他低头?
什么人,已经习惯了别人的退让,完全不在意别人在想什么?
什么人,出门会带着这么多护卫?
他瞪大了眼,猛地扭头向李锐看去。
他大可不必这样委曲求全的。
李锐似是察觉了刘鸿渐的目光,走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刘鸿渐对他笑了笑,做了一个揖。
那口型是:
——“谢啦。”
谢啦,让我没有丢更大的脸。
谢啦,让我没给家里惹祸。
李锐似是理解了刘鸿渐谢他什么,笑着摆了摆手,对他颔了颔首出去了。
那一刻,李锐心qíng大好,觉得似乎有什么固执已久的郁气终于散开。
连天上的明月,都更亮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纨绔子弟要是真心和你jiāo好,也是最重义气之人。
小剧场:
算了,谁叫他们中原地大物博,四方都羡艳呢。
胡人:中原钱多,人傻,速来!
☆、第177章 李铭倒霉
李锐是在当了大皇子的伴读之后,才理解到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过着真的随心所yù的生活的。
仇牧心眼小,但却从来不敢对着大皇子使小脾气;
秦斌不耐烦读书,可授课的学士只要一说大皇子御人不力,他就会默默咬牙把功课再做上几回,做到学士满意为止;
熊平是宗室子弟,总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好人缘与其他两位皇子的伴读jiāo好关系;
而他,也在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中学会了什么时候该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先声夺人。
这实在是一件很残酷的事,皇宫像一个无形的大筛子,让他们所有人学会了把自己筛上一遍,提前学会了“为臣之道”是什么。
臣服,是他们首先学会的东西。
也许这才是先皇和陛下一直推崇“伴读”的原因。希望加深未来君臣间的感qíng维系也许是一方面的因素,但作为大楚执牛耳者的家族们的嫡子嫡孙,先让他们自己给自己打上“臣服”的烙印,以后反抗的可能就会小的多。
李锐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在长久的成长过程中,他已经习惯了委屈自己,顾全大局。
他也许永远做不到楚应元那般以死相破不受束缚,也做不到齐邵那般笑着承受在束缚中重新寻找未来,但这并不影响他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就是所有他关心的人都能幸福的生活。
从刚才经历的事qíng中,他感受到退一步未必就是不能忍受。
有些事qíng,并不是必须要争个你死我活的事qíng。赢了面子,失了心qíng,到底赢或没赢,谁也不得而知。
相反的,他退让了,得到了刘鸿渐的一个笑容,一句道谢,似乎收获的比面子更多。
像楚应元那样的人还是很少的。大部分官宦子弟,还是像他,像刘鸿渐这样,一举一动都考虑着家族的影响,一举一动都要前后思考太多。
不是他错了,也不是楚应元错了,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们都要跟着大局而动。
所以,长期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突然不再是个问题。
十四岁的李锐在思考着青chūn期少年都会思考的“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的问题,而他的弟弟李铭则是被孙燕妮的话逗得前俯后仰,笑的连平日的礼仪斯文全不见了。
“孙家妹妹,你可真逗。”李铭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你娘后来怎么说?”
“可不是呢。我才八岁,为什么要学中馈啊?我手都被切破了,我娘一点都不关心我疼不疼,反倒笑话我,问我是不是在滴血认亲……”
“噗!”
“噗!”
“我才不是猪呢!我要是猪,我爹我娘就都是猪了!”
“哎哟我的肚子!”李铭实在是笑的不行了,路上的行人看他都像在看傻子。“你应该常和我哥哥说说笑话,他如今就知道凶人。”
“我哪里在说笑话嘛!”孙燕妮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和她说话说到后来都会笑,人家明明是在很认真的抱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