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聊发少年狂_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81)

  “我坐轩”是半架空在水上的楼阁,外面绕着半圈游廊。两面是可以打开的大窗,一面是直接伸到水上的轩台,一面是连接游廊的入口。“我坐轩”是西园里风景最好的地方,环境倒是不错。

  问题是,这“我坐轩”是个观景的小型轩馆,只偶做书房用用,李蒙经常在这里画画或者赏月,并不是做常用的屋子的使用的。更何况这里一无chuáng,二无洗漱的地方,这先生说这里“颇有一番意趣”,然后选了它做住处,住倒是可以,您往哪睡啊?

  李锐gān巴巴地说明了这“我坐轩”的特殊地位,企图能用故去先父的名义让这位师傅忌讳一二,换个地方。

  结果,这齐先生听了李锐的话,双眼一亮,反倒找个轩台一卧,大叹道:

  “原来是葛生兄的惬意之处,无怪乎一股风流之气迎面扑来!我与葛生兄虽未相见,但神jiāo已久,此处正是再好不过的住处!没有chuáng?无妨无妨。且看我以窗代chuáng,以清风明月为被,岂不快哉?”

  快哉你妹啊!哪里有什么风流之气啊!只有水上迎面扑来的水汽好不好?你和我爹都没有见过,神jiāo已久个妹啊!睡窗台上传出去他家要被骂死的好吗?“惊见一先生夜晚冻死窗台”的消息传出去很好听吗?现在是二月里,二月里啊!!!

  李小胖已经无力吐槽了。

  “师父,你可以考虑考虑其他地方。谁坐轩虽然敞亮,可是西园里敞亮的地方还有好几处。鸳鸯馆也不错,还可以看到水里的鸳鸯戏水,颇有一番意趣……”

  李小胖觉得自己的口才在遇见这位先生以后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不去。我又不是小姑娘,看甚么水鸭子!”齐明辉一震大袖,直接在“我坐轩”里绕了一圈,四处欣赏了起来,待看到李蒙手书的那扇“与谁同坐?清风,明月,我”的屏风,不由得正正衣冠,恭恭敬敬地对着屏风深揖到地

  “世人盛誉葛生兄‘良才美士’,愚弟晚生了几年,未见兄之风采。此书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当见葛生兄气魄。见字如见人,愚弟拜服。从此常住此轩,还望葛生兄晚来入梦。我二人小酌一番,与我同坐,共享清风明月,亦是一番佳话。”

  居然邀请自己故去的父亲入梦!这个师父真是,真是……

  百感jiāo集的李小胖突然对这个神经病一般的师父生起了好感。

  那齐明辉拜完屏风,立刻贴上去以手抚屏,细细勾勒那些字的笔画和转承,李小胖见再劝是无用了,只得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转身出去,吩咐那些调配来伺候齐先生的丫鬟小厮,一是去微霜堂把寝具和其他用品取来,以免齐先生晚上睡窗台真的被冻死。二是去寻府里工作堂的工匠,看看能不能给轩台加个帘蔓或者其他设置什么的,挡风遮雨,免得一下雨,被子和枕头全湿透了。现在还有风,chuī出个头风来也是麻烦。

  还有诸如洗漱,用饭,值夜,各种问题不胜枚举。

  ‘我要收回好感!我这是找个祖宗师父来了!’

  坐在雕弓楼书房里的顾卿被李小胖的表qíng逗得乐不可支,这新来教书的夫子确实有趣的很,而且有种魏晋之风。看样子小胖的舅家知道李小胖弟子薄,找个怪师父来剑走偏锋,另辟蹊径来了。

  真是超期待李小胖能被教成什么样啊!

  李锐见奶奶被李先生的事qíng逗得十分开心,心里也是一阵喜悦。

  自师父来了以后,他不像是西园的主人,倒像是两个师父的老妈子,事事都要关心,连每天过来的请安都漏了好几天。本来今日里来持云院之前,李锐还担心奶奶怪罪,结果顾卿开口就问这几日他有没有累到,把他感动的泪流满面,这么多天被两位师父折磨的苦水一下子就朝奶奶吐了出来。

  看奶奶高兴,李锐接着说起了另外一位先生。

  哎,权当是“彩衣娱亲”吧!

  “另一位杜先生……”

  李锐舅家给外甥送进来的幕僚姓杜,叫杜进,字东升,是开平四年的榜眼。这位师父进了翰林院后的第二年,就因母亲去世而丁忧回乡,守完孝已经年近四十。四十岁入翰林院,再蹉跎打磨几年就轮到外放,外放完回京,年纪就可告老还乡了,这杜进不愿人生就此蹉跎,遂报病辞官,回了通州老家教书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