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朝廷的战略是死守,范阳身后有整个大楚的援助,若是再坚持一段时间,那些反贼是耗不过他们的。
只是这么做,最苦的是幽州的百姓,范阳以北的百姓本就经历了屠城、抢掠、家破人亡,如今大楚只守边不收复北方,这些逃难南下的百姓就没有回返旧土的希望。
顾卿听李茂说了原委,心中也是无限唏嘘。
就从大局上来说,朝廷的做法确实没错。对付外族,坚壁清野向来是最好的一种办法。把所有的粮食和人聚集到大城中,然后加固防御工事,让敌人粮尽力驰,不战自溃。
可对于那些被迫放弃家园,带着全家老小逃难的百姓来说,这段无妄之灾就是天降的横祸,让人无处托身。
最主要的是,就连范阳城里都出现了刺客,说明范阳已经不保险了。李茂这时候去范阳,会不会有危险?
“儿子此次去幽州,准备带上玉舟先生培养的几个护卫。这些人jīng于防护之道,儿子不让他们离身就是。家里也养了不少当年跟父亲一起行伍多年的老兵,儿子都会带上。此外,陈轶先生也要同去,他善医术,会辨毒,又足智多谋,有他相助,想来儿子不会有太大危险。”
李茂听见母亲担心他的安慰,心中也十分感动。
如今局势十分严峻,他身为朝廷重臣,食朝廷俸禄,自然是要为皇帝和百姓分忧解困的。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一不擅长军事,二不会武艺,到了前线也只能当当摆设,还是带上专业人才比较合适。
陈轶跟着父亲那么多年,即是幕僚,又jīng通战事,他愿意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
顾卿心中一片苍茫,她总觉得李茂一走,自己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焦虑从何而来,但这种不安如此之重,让她不得不出声相询:
“非要你去吗?换个人不行?”
李茂哑然失笑。
“娘,这是圣令,不遵就是抗旨。我知道您担心我,但国家有难,我身为一国国公,怎能在此时退缩?”
顾卿失望的点了点头,“那你出门多加小心。什么时候走?”
“在等钦天监和太常寺占卜吉日,还须是晴天。如今雨水多,三万大军疾行到幽州至少一个月,若出发就遇见下雨,那可就太糟糕了。”
顾卿了然的点点头,古代没有天气预报,天气全靠钦天监检测。太常寺管着祭祀,鸿胪寺负责仪仗,想来李茂出京也是为了鼓舞京中的士气,自然是要谨慎。
只是秦老将军已经死了,李茂到幽州还有一个月,中间这么久,范阳没问题吗?
她将心中疑问问出口,倒是李锐接了话。
“秦老将军的副将华鹏还在,此人堪当大局。”
“咦……”李茂正视起自己的侄子,“你竟知道前线之事?”
“我与秦斌在宫中经常推演,华鹏跟随秦老将军二十余年,与秦家是世jiāo,所以我知道华鹏此人。”
李锐说起华鹏,两眼熠熠生辉。顾卿也不知是自己《三国演义》启蒙的太好,还是李锐天xing就喜欢战争,一说到打仗的事,整个人就会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李茂自去年叛贼南下就开始和部中的属官研究各场战役中的利弊。他爹当年建立了完善的“战报”制度,所以京中的消息来得虽晚,却并不耳聋眼瞎。李茂自知自己并不聪明,但他肯放下身段,四处虚心请教,他父亲的老jiāoqíng毕竟还在,大多数人都愿意教导与他,让他看清战局。更有老将自告奋勇想要出征,
此时他听到自家侄儿居然也经常推演,不由得升起了兴趣,想看看他究竟学到何等地步。
“既然如此,锐儿你和我来下书房。”
李锐跟着李茂走出了屋子,李铭和顾卿都是一脸沉重,完全没有了刚才说到童山时的好心qíng。
打仗不是儿戏,上次李茂去马场查个马事都九死一生,真要去打仗,还不知道有多么凶险。异族和尹朝余孽又不同,人家摆明了是来烧杀抢掠的,和你没什么道理可言。尹朝余孽也许讲道理,但是不把异族们喂饱了,人家第一个把他们给吃了。
李铭整个人感觉都蔫下去了,顾卿见他qíng绪低落,便让他带了妹妹出去玩。至于小李湄能不能让他哥哥qíng绪好起来,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大朝,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楚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