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件小事,但因为关系到信国公府未来世子妃的人选,所以便并不是那么随便的亲事了。
但正如张静的鬼魂所说的,楚睿一方面想重用李茂,一方面又不希望李茂爬的太高。孙家只剩名头,没有任何实质,这亲事实在不好,但却意外的合了楚睿的心意。
又过了几天,在大朝时,晋国公及其几位属下在朝堂上和勋贵派几位大臣吵了起来,而所争执之事,正是为了还在前方的李茂。
“明明户部粮仓满到都要漫出来了,为何不将粮糙送到居庸关,反倒要李国公自己在周边数州募粮?张大人,您这是要贻误军qíng嘛!”这勋贵派大臣是李茂的死忠,梗着脖子咬着牙一定要张诺从京中直接调粮上幽燕二州。
张诺快被这些不学无术的勋贵派气死。
户部的粮仓乃最重要的粮食储备之地,除非遇到大灾大难、前方粮糙严重不足,否则不会动用。如果户部的粮仓随便动用的话,那日后遇到粮价bào涨、或是其他地方发生灾荒,户部就没有办法平抑物价,安抚灾民了。
物价之事看起来虽小,但一旦关系到民生,就并非小事。民怨则生乱,谁也不知道今年夏天会不会又发生大水,或是大旱,如今才是初夏,怎么可能就动户部之粮?
倒是李茂那边,看起来范阳城被占,涿县和怀朔似乎又危机,但居庸关原本就有不少粮糙,燕州之后就是北方最富庶、jiāo通最发达,商业也昌盛的通州,何愁无粮?燕州不保则四周所有州县都不可能保住,这些州府怎么可能不送粮上前线?
从通州和汾州走,怎么都比更远的京城走更快、更节省成本,也最安全。
勋贵派是不懂经济,但他们早些年都随过军,知道募粮的困难。
是,燕州若破,通州等几个州也会有大难,但这和他们放粮没有必然联系。各地募粮征税都是记入政绩的,就算不计入政绩,从别的州县嘴里要粮食,难道就是那么容易的事qíng吗?
这位晋国公当宰相当久了,真以为各地的州官都那么好说话!
若是要打仗的时候钱粮供应不上,岂不是坑死信国公了?
所以两派各执一词,争得谁也不能说服谁。
张诺觉得以李茂的威望和能力,一定能在通州及周边几个周募到粮食;勋贵派认为从周边募粮要分批抵达,根本不方便调配,有可能还会贻误军qíng。
说实话,两边说的都有理,就连楚睿自己都不知道该听哪边的。但他内心偏向于李茂,所以不免就有些带出一些训斥的意味来。
散朝后,楚睿点了张诺进书房,找他谈了顿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正是大楚紧要之时,希望勋贵派和世族派能够摈弃前嫌,携手同进,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支援正在前线的袁羲和李茂,大家都各退一步做出点小牺牲最好。
张诺为这位皇帝效忠的时间比李茂多得多,自然知道楚睿是个什么xing格的人,他想了想,此时正是提出和李国公结盟的最好时候,皇帝绝对不会反对,反而要鼎力支持。
于是张诺立刻当场发誓绝无乘机刁难之意,又满脸感激地说着自己自从被夺qíng起复,就一直想着报答君恩,所以才殚思竭虑,连晚上睡觉都想着如何能平定乱事。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张诺说愿意和李家结成儿女亲家,共同进退。又提出可以把自家女儿嫁给无官无爵,成年就会移出公府的李锐为妻,来换取勋贵派的信任。
言语中语气之忠烈,态度之诚恳,若不是楚睿知道李家和张家早就已经订下了双方儿女的亲事,怕是也会为晋国公府的委曲求全感叹。
但他想了想,邱老太君正好在求赐小孙子的亲事,可总没有大孙子还没定亲,小孙子先越过大孙子定亲的事吧?就算两家不是一房,可现在还没分房,还是一支呢!
再加上如今勋贵派对世族一直提防也确实让人头疼,这时候赐这么一个婚事,有助于和缓两派的矛盾。
至于后来怎样发展,或让人认为李锐倒向了世族一派,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反正张素衣不是嫡长孙,张老国公又是寿终正寝,按礼孙女只需要为他服丧一年。如今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赐下这门婚事也不违礼法。
邱老太君若是今年去了,信国公府就要守孝三年,以后信国公府或者晋国公府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来日方长,也还有时间谋划。
五月十八那天是个吉日,皇帝亲下了两道手诏,引起朝廷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