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他回了长长的五页信纸,拉七杂八地说了很多闲事,关于家里的,关于茂官学业的,关于方邱氏要到顺德的女儿家小住几日的,在最后,她本来写一句我很想你或者其他甜言蜜语,可是她却发现没有一句话能表达她想要跟他说的心qíng。
她想起英国诗人西格里夫·萨松曾写过一行不朽诗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很喜欢猛虎嗅蔷薇这个意境,是用来表达爱之细腻的吧,无论是怎样的人,只要心间起了爱意,就会变得很温柔,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靠近美好,生怕惊落了花蕊上的晨露。
方榆庭,我如今是抱着小心翼翼的心qíng靠近我们之间的爱qíng,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信送了出去,微月心中便有了期待,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转眼进入十月,烧窑的生意逐渐上了轨道,而隆福行的陶瓷声音因为泰兴行的故意针对一直不见起色。
潘世昌如今认定了隆福行是微月或者白姨娘的私产,心中犹带愤怒,将隆福行视作眼中钉,加之方家的同和行一直明里暗里帮着隆福行,他更加觉得这是自己的小妾和女儿在和自己作对。
微月这段时间不是没有遇过潘家的人,只是遇到了又如何?能点头之jiāo已经算是不错了。
前几天叶夫人生辰,邀请了城中不少贵妇内眷到叶家去,微月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之中,遇到了潘梁氏和潘微卿。
她一直觉得奇怪,潘微卿比她还年长,照着年代的女子婚龄计算,这位五小姐已经是大龄姑娘了,怎么还没成亲呢?
后来在叶夫人的宴会上,她才看出一些苗头,不是潘梁氏一直不让潘微卿出嫁,而是潘微卿还没死心想要嫁给方十一。
不过自从潘世昌和微月断绝关系之后,潘梁氏似乎已经绝了这个心思,正带着潘微卿四处相亲呢。
在叶家园子里遇到端庄高贵的潘梁氏和潘微卿,微月淡淡一笑,想要借身而过,潘微卿却将她拦住了。
挑了挑眉,微月浅笑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潘微卿,“潘五小姐,你这是?”
“微卿,别随便跟什么人打jiāo道。”潘梁氏冷冷地说道。
潘微卿眼神有些凄恻,狠狠地瞪了微月一眼。
微月却有些好笑,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事qíng让潘微卿怨怒了?
在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潘微卿终于找到个能单独跟微月说话的机会。
她只是到屋里来整理一些妆容而已,却没想会遇到潘微卿,微月淡笑睨着来人,神qíng自若地为自己补了点胭脂。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潘微卿问着。
“潘五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微月淡声道。
“你以为让父亲和你断绝关系,就能阻止我嫁给方十一?”潘微卿声音有些尖锐地问道。
微月笑了出来,“这两者有关系吗?潘微卿,你还没到那个程度,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潘微卿脸色变了变,“茂官是家姐唯一的儿子,母亲不会将茂官jiāo给你的,你等着吧,我才是茂官最适合的二娘。”
微月斜睨她一眼,这女人是不是被bī着相亲相傻了?
“有本事自己到十一少面前去求婚,到我这里威胁是没有用的,你怎么试探我都是一样的,我不会答应方十一娶什么平妻,也不会同意他纳妾,就是收个通房也不准,这下,你可听清楚了。”微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根本就是个妒妇。”潘微卿咬牙切齿。
微月大方承认,“我是,又如何?”
“你犯了七出,总有一天会被休的。”潘微卿几乎是诅咒地说尖叫道。
微月笑得无所谓,“潘五小姐,你的声音太大了,人前的你可是温雅端庄的。”接着又道,“我会不会被休那是我自己的事qíng,我与潘家已无半点关系,我也不靠你养着,你担心什么?”
潘微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微月会这样牙尖嘴利,以前那个怯弱的七妹,可是从来不敢回嘴的。
微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清寒的眉梢眼角隐隐有张狂味道,不再理会潘微卿苍白的脸,她开门离开。
从叶家离开,过了两三日,便听说潘家的五小姐与父亲吵了一架,潘微卿坚持要嫁给方十一,就是当妾也愿意,理由是要照顾茂官,潘老爷却不想再与方家有任何瓜葛,自然是不同意,做主将潘微卿许给了和叶家的三少爷,婚期都已经订下来了,就在下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