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月笑了笑,跟着那个小丫环进了四合院。
她姿态挺直,跟在那小丫环身后不急不慢地走着,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四合院的装修和摆设,虽不算jīng致,但也算是不错的了。
洪松吟真打算这三年就一直住在广州,直到洪任辉送澳门释放,再一起回本国去?
小丫环领着她们进了二道门,守门的丫环看了微月她们一眼,很警惕。
洪松吟的贴身丫环香糙在正房的台阶前,看到微月,盈盈地福了一礼,“方少奶奶。”
微月含笑不应她。
香糙给那小丫环使了个眼色,小丫环笑嘻嘻地退了下去。
洪松吟竟是在屋内见的微月。
屋里很明亮,偶尔有风透过窗棂拂动纱幔,高几上摆着一盆时令花,开得正好。
洪松吟斜靠在软榻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宽袍大袖,衣襟大敞,脸上透着红晕,眼神还有些散漫,斜眼看着微月,低低地笑了出来。
实在是……放làng形骸!
这是微月唯一的感觉,洪松吟每天的生活都这么奢靡不堪吗?
“哟,这不是方少奶奶吗?”洪松吟没有起身见客,只是以手肘撑起头,笑容娇媚地看着微月,一点不觉得惊讶,“哎,我差点忘记了,你已经不是方家的少奶奶了,这该怎么称呼你好呢?称你一声姑娘?也不适合,你都已经是妇人装扮,称你一声潘小姐,更是不适合,你可是被潘家赶了出来的。”
微月笑了笑,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屋里没有酒味,洪松吟这似醉似梦的姿态是为何?“洪姑娘似乎挺幸灾乐祸的。”
“你得到报应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洪松吟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是让你失望了,没能将我陷害成功,要是你的枕头风再chuī多几下,说不定富德大人就不顾一切将我定罪为天主教了。”没有丫环奉茶上来,微月也不在乎,看着洪松吟的目光溢满了笑容,一点颓败不高兴的神qíng都没有。
洪松吟脸色不变,“是啊,不能让你被发配到伊犁,真是让我心里堵着难受。”她目光如刀看了微月一眼,“但能让你从方家失去一切,我心里倒也凉快。”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从方家失去一切?”微月含笑问道,“你这样报复我,不惜将你父亲留给你的家产一大半送给了富德,再委身成为他的外室,就是为了看我怎么死吗?”
“是你害得我父亲被圈禁在澳门,我怎么可能放过你!”洪松吟的声音低了下来,隐隐透着深入骨里的恨意。
“令洪爷被圈禁在澳门的人真的是我么?我手中虽有他包办茶叶的证据,却不是我将证据送去官府,洪姑娘这怨恨从何而来?”微月笑吟吟地问着,“你们父女算计方家,想要拉方家下水,我也不过是求自保,而没有让你们得逞,如此而已。”
洪松吟脸色微微一变,she向微月的眼神更加怨恨,“我看你对方十一也并不是用qíng至深,为何要阻拦我?方十一若是肯娶我,我父亲就不会被圈禁在澳门,不会被遣送回去。”
“难道让你嫁给方十一,你父亲就真的能不被圈禁在澳门?洪松吟,你父亲之所以会被定罪,不是因为别人,而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是因为你。”微月冷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洪松吟猛地坐了起来,目光凶狠瞪着微月,“没错,就是因为我无法嫁给方十一,方十一才袖手旁观没有对我父亲伸出援手,潘微月,只要我还能留在大清,我就不会放过你。”
“你这是因为内疚,所以才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吗?”微月笑了一下,眼底尽是讥讽睨着洪松吟。
洪松吟站了起来,白皙粉嫩的双足也没有趿上鞋,就这样走到微月面前,“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们在英国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我不知道!”微月站起来与她面对面,目光清寒冷厉,“我只知道,官府之所以那么快定你父亲的罪,是因为你将你父亲的犯罪证据亲自送给了李寺尧,换来你自己不必被圈禁在澳门的罪罚,怎么?觉得内疚了?所以才将怨恨转移到我身上?洪松吟,你真是个自私得可怕的人,我这次会被你陷害,是因为我没有你心狠手辣。”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和洪松吟是同类的人,都是自私的,只是她没有洪松吟的狠绝,竟然连对她那么好的亲生父亲都能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