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一愣,立刻回过神来,似乎是没想到方汉玉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昨夜她才跟他说起,今天要找微月过来陪她说话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后院来?
微月见方夫人的样子,马上就站起来要告辞了。
“这才刚坐下,怎么就要走了?”方夫人急忙道。
“不如先到我那儿去坐坐,一会儿再过来。”王氏提议道。
方夫人道,“如此甚好,老爷许是有事jiāo代我一声就走的。”
微月只好应承下来,与王氏一起出了里屋,却不自觉往花厅的方向看去,猜测着方汉玉突然回来的原因,又想起方夫人方才听到十一少时那惨白的脸色,难道方夫人也知道了什么?
王氏仍然沉浸在微月是广州首富的少奶奶惊喜中,搀着微月的手问个不停,“那么繁华那么热闹的广州,你们怎么就舍得到这乡下来?十一少怎么就不是当家了?难道说你们分家了?不对啊,十一少是方家唯一的嫡子啊,就算分家……”
“方少奶奶。”微月打断她的话,低敛眼睫,“过往尽是伤心事,我不愿多提。”
王氏讪笑几声,“你不愿提我就不问了。”
微月感激地道谢。
且说微月和王氏离开之后,方汉玉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里,脸色yīn郁难看。
方夫人迎了上去,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是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家里有客人?”方汉玉却问道。
“我昨天不是跟你提过了,我今天请了下糙铺路的方少奶奶过来。”方夫人在他身边坐下,神qíng有些恍惚。
“嗯,她说了什么?”方汉玉看了妻子一眼,语气有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方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方汉玉不同寻常的语气,“她的相公竟然就是广州的十一少……”
方汉玉目光一闪,咬牙问,“她还说了什么?”
“老爷,咱们当年就是借宿在广州的方家吧?您说那是我们的远房亲戚,究竟是什么亲戚,您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去的时候,听说那方家少奶奶邱氏不是……不是才刚生了个儿子吗?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让人家给抱错了……”
说到最后,方夫人已经红了眼圈,拿着绢帕印着眼角的泪水,“咱们的孩子刚开始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提起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死了!”方汉玉大力一拍桌子,站起来背对着方夫人。
“那为何那十一少生得……生得如此像你,我见着他,仿佛就见到了你年轻的时候,老爷,您去查一下吧,说不定真的是抱错了孩子。”方夫人脸上滑落两道清泪。
方汉玉脸色铁青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总想着那个孩子?难道我们现在不好吗?夫人,我们还有树荣。”
“可那是我的孩子!”方夫人哭了出来,“哪个母亲不想念自己的孩子?我连他的样子都没仔细瞧他就走了,你连最后一面也没给我留着,我怎么能释怀,我怎么能……”
“你说人家一个广州首富少爷能是你儿子吗?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方汉玉眼神闪烁,不敢与方夫人对视。
“那……那要是抱错了呢?”方夫人不死心问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qíng?就算是远房亲戚,也没有长得这样想的道理。”
“不是远房亲戚!”方汉玉轻喘着气,眼底充满了怨恨。
“那是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过,我们和那广州的方家有关系。”方夫人惊疑地看着他。
方汉玉在椅上坐了下来,脸色变幻不定,这是埋在他心底几十年的秘密,如果可以,他qíng愿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
“这么多年来,你明明有高升的机会的,为何却宁愿窝在普宁县,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方夫人再问。
方汉玉gān咽了一下喉咙,拿过手边的茶杯大口地喝水,良久才沉声道,“你坐下吧。”
方夫人疑惑看着他,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方十一的父亲叫方汉德,是我同胞兄弟。”方汉玉紧抿了一下唇,缓缓开口。
“什么?”方夫人瞠大眼,一个广州首富,一个是在梅州山村的穷书生……怎么会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