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你能做主同和行的时候再来与我谈吧。”李寺尧冷笑着,他对方十一能不能重掌同和行并没有信心。
如果这小子真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暂时放下以前的旧怨也无妨,只要能够再增加点税收,不仅能让皇上更开心,对他也大有好处。
看来这个李寺尧还是被他说动了,能够愿意谈就好。
李武坤对方十一使了个眼色,已经出声招呼李寺尧到外面大厅入席吃饭了。
方家大宅,上房。
厚重的窗帘遮去了阳光,屋里显得有些yīn暗,还有一股cháo湿的yīn凉,空气中萦绕着苦涩的药味,方亦浔推开房门的时候,忍不住就掩鼻皱起眉心。
“九爷。”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粗布的妇人,是如今在方邱氏屋里服侍的静娘,是叶氏的人。
“这屋里怎么有股怪味,你平时没使小丫环来清扫熏味吗?”方亦浔声音透着不悦问道。
“奴婢天天使人来打扫,是老夫人不让大家进屋里去。”静娘瞧瞧撇嘴回道。
方亦浔哼了一声,抬步走进屋里。
上好酸枝木做成的拔步chuáng上,瘦骨嶙峋的方邱氏艰难地捧着一碗清茶慢慢喝着,听到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一见是方亦浔,立刻就将手里的瓷碗扔了过来。
方亦浔闪身避开,沁凉的茶水还是泼了几滴在脸上。
凉茶?他转身冷冷地瞪了静娘一眼,“究竟是怎么服侍老夫人的?怎么喝的是凉茶?”
静娘心中一惊,急忙跪下说不敢,这九爷平时都不怎么理会上房的事qíng,怎么今天对老夫人特别关心起来了?
“滚出去!选几个好点的丫环来服侍。”方亦浔喝道。
静娘惶恐地退了下去。
方邱氏冷笑几声,脸颊的肌ròu有些僵硬,笑起来显得特别怪异,她含冤的目光狠狠地剜着方亦浔,“滚,不要来我这里假惺惺的。”
“母亲,您别激动,儿子会替您教训那些没眼色的奴才的。”方亦浔在chuáng榻旁边的小杌子坐了下来,神qíng真诚温和地望着方邱氏。
方邱氏说话的声音已经不那么清晰,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母亲您别这样说,我和大哥四哥都是您的儿子,见您如今受风症折磨,心里也十分难受,若是还不能让您舒适一些,那岂不是儿子的罪过吗?”方亦浔柔声说着。
方邱氏气得手背的青筋bào起,这几年来,那几个混账东西来看过她几眼?不就是欺负她没有亲生儿子吗?如今来她面前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家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的位置,你不是让你那个贱人成了家里的老夫人了?你这个不孝的狗东西。”方邱氏厉声叫道。
方亦浔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如今成了家主,自然不容许家里的下人不将骆姨娘放在眼里,也不准他们说起骆姨娘曾经是舟女的身份,没想到反而惹了方邱氏的不痛快。
“母亲,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与您确认一下。”方亦浔不去理会方邱氏的冷言冷语,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当年,您究竟是从哪里将十一找来的?”
方邱氏本来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锐利,猛地瞪向方亦浔,“你问这个作甚?”
“当年父亲不在家里,而母亲您又身怀六甲,自是不可能出远门,那么,十一究竟从哪里来的?是谁去为母亲把十一从外面带进来?”方亦浔问道。
“无可奉告!滚,我要休息了。”方邱氏怒声道。
“母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十一却比我们更像父亲?父亲那么聪明厉害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十一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甚至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还将同和行jiāo给了他。”方亦浔一字一句慢慢说着,视线直直盯着方邱氏,见她一脸的懊悔和怒意,好像她也是不知道那个方汉玉的存在……
方汉玉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和父亲那么相似?族里竟然无一人知晓。
方邱氏闭上眼睛,不去理方亦浔说什么。
“如今方十一和潘微月已经回来广州了,难道只是回来观光,断是不可能,说不定是回来报仇的,我们当初对方十一见死不救,如今同和行又面临生死关头,方十一说不定就是为了同和行来的,母亲,难道您想见着同和行落到他手里?”方亦浔诱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