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婉坐在软榻上便要揉自个的膝盖,就听见玉容这么一句话,立即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问道:“这婉昭仪家中以前并不是在京城做官的?”
玉容进宫前也是受了颇多训练的,就单单这些妃嫔父辈官位、家中关系等资料,顾夫人也是一一让身边的嬷嬷jiāo予她的。
玉容回道:“婉昭仪的祖父洛大人是吏部尚书,而她的父亲以前乃是外放官员。据说婉昭仪十岁以前他们皆是居于西北的。”
“所以说她并不知道清婉之名乃是端章皇后赐予我的。”顾清婉轻轻地说道,越发觉得这件事qíng不对劲。
玉容虽然眼泪糊了脸,可回答顾清婉的问题倒还是颇为一板一眼的:“太后娘娘给小主赐名的事已过去经年,而且太后当时只不过是容妃,所以这赐名一事记得的人并不多的。所以这帮人才敢如此欺rǔ小主的。”
“玉容,越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就越得笑出来,可不能让那些人看轻了我们”,顾清婉拉过玉容掏出帕子,仔细地给她擦拭脸颊,脸上的微笑越发温柔,她道:“何况这只不过是开始罢了,你不需要哭。委屈虽是有的,不过你想想她们会比我们今日更凄凉想必心里会好过点吧。”
玉容眼巴巴地瞧着顾清婉,木木地问:“小主你打算怎么做?”
“你瞧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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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邵烨又看了不短时间的折子,便瞧见龚如海悄声进来。他将折子合上,眼中满是疲倦,龚如海便立即近前按着他的太阳xué。
“皇上,是否现在让敬事房的人过来,”龚如海瞧着皇帝的眉头渐渐舒展,恭敬地问道。
邵烨听了这话没有出声,只是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朕记得前个陕北总督不是敬了个冰晶莲形碗上来。”邵烨闭着眼睛问道。
龚如海听他一提便知是何物,那碗通体晶莹剔透也不知是何材质,看着象玉却又比玉更通透些,而且碗乃是莲花形状,寓意也是十分好的,莲生贵子。
“清婉素来爱这些个奇巧东西,赏她些布料首饰倒比不上让她得了这些高兴。待会你将这东西拿着吧。”
龚如海是什么人,自小便是由端章太后亲选在邵烨身边伺候着的人,是以这邵烨虽说的让他拿着,他便知道今个是顾修华侍寝了。
此时时辰已颇晚,但是圣驾一路从启元殿至那长乐宫时,途经的宫殿皆是灯火辉煌之景,那摇曳的灯盏虽照亮了宫殿前的路,只是却无人问津。宫中的女人便是这样一日一日的等待着,一日一日的期盼着,待等到最后心碎了心冷了,也便狠了心肠。
邵烨到了长乐宫,待走进侧殿浅音殿时,便瞧见宫殿上只挂了两盏灯火微弱的灯笼。守夜的太监徒然见到如此多的人,刚要大声唱报便被皇帝伸手阻拦。
长乐宫是挺大的,但是顾清婉所住的浅音殿本就是侧殿,是以也只有三间罢了。不过收拾地却也jīng致,倒也符合她现时的身份。
邵烨熟门熟路地便到了顾清婉居住的处所,屋内亮着灯光想来也还是没有睡吧。邵烨正要推门,便听见玉容说话。
“小主,晚上灯光暗,明个再写吧,没得伤了眼睛。”玉容瞧着顾清婉写了一晚的字,便过来规劝道。
顾清婉瞧着自己写的诗道:“这首野有蔓糙乃是姑姑生前最爱的词,我和清扬的名字便是出自这首诗词。”
“小主莫要伤神,待禀明了皇上,皇上必会为小主做主的。”玉容安慰顾清婉道,可神qíng也是颇为低落的。
“你别生出事端,本来为尊者讳素来也是有的,婉昭仪也不是有心为难我,只不过是这规矩使然罢了。我若是向皇上诉冤,倒显得我轻狂了。”
顾清婉又将目光落在词上,她看着这诗词轻声念道。
野有蔓糙,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糙,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水碧在一旁瞧着,立即愤愤不平道:“小主素来便是没受过委屈的,现如今连分位比小主低的冷良仪也敢给您脸色瞧,别说奴婢瞧着心疼,若是老爷太太知道了不知怎地难过呢?”
顾清婉看了窗外一眼,便迅速将目光收回,她道:“这清婉之名乃是姑姑留于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如今却是保不住的,我写这些东西倒也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