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丫鬟禀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孔琉玥于是吩咐小絮与蕙姐儿的另一个大丫鬟小萦服侍她去了净房沐浴,她自己随即也回了芜香院去换衣衫
就见傅城恒正穿着中衣在屋里走走去,一脸的不豫之色,直吓得丫鬟们都不敢上前伺候,只敢侯在外面廊下
孔琉玥不由有些好奇,因上前问道:“这大清早的是谁惹了你不成,脸色这么难看?”
傅城恒见是她,脸色总算没那么臭了,长臂一伸便将她抱了个满怀,再埋头深吸了一口她颈间的馨香后,方没好气抱怨道:“赵允罡那个混小子,抢了我宝贝女儿也就算了,还害得我昨晚未能抱着你睡觉,我决定了,不把女儿嫁给他了,他且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儿罢!”
为了表达他的决心,随即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我绝不会把蕙儿嫁给赵允罡那个混小子,绝不会让他将蕙儿带去江南,让我们一年里都见不了几次面的,哼!”
孔琉玥就无语了,挣脱他的怀抱作势掏了掏耳朵,方凉凉道:“过去半年里,这话你早说千儿八遍了,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说辞?”
蕙姐儿再有半年就十九岁了,依照孔琉玥的意,是想留到她二十岁时,再将她嫁给赵允罡的,一她满心的舍不得,——早在几年前,庆王府上下便定居于江南了,每年只在过年时才回京小住一个月左右,蕙姐儿若嫁了赵允罡,“嫁jī随jī,嫁狗随狗”,自然也只能跟着去江南,到时候她岂非一年只能见女儿一次?
二二十岁是现代的法定结婚年龄,女子到了那个年纪,身体该发育的都已发育完了,正是适合结婚生子的时候,她可不想那么早当外婆,最重要的是不想让蕙姐儿那么早便开始辛苦,在她看,蕙姐儿都还只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能胜任母亲一角了?
但准新郎官儿赵允罡却显然不这么想,自蕙姐儿及笄开始,他便常驻京城不回江南了其时他年纪还小,虽然挂着庆亲王世子的头衔,却并未领任何差使,除过每日里去国子监点个卯以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因此十日里倒有七日是混在永定公府的,其用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也还罢了,他还说动了庆亲王老王妃亲自登门为他说项,亦连之前站在孔琉玥一边,觉得蕙姐儿最好还是满了二十岁再过门的韩青瑶都架不住他无敌的“牛皮糖功”,改口试探起孔琉玥,“要不,让蕙姐儿满了十八岁便过门?只先不让她生孩子便是,也整好儿可以让小两口儿过两年二人世界”
甚至连太后他都请动了,传了孔琉玥进宫去,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孔琉玥尽早择日为两个小的完婚
连太后都发话儿了,孔琉玥还能怎么样?就算再不舍得,也只能点头同意了待蕙姐儿满了十八岁便嫁给赵允罡
这下赵允罡高兴了,当日便亲自去找钦天监择了吉日,选了最近的一个,次年的五月十九,迎娶心上人过门若非顾及到时间太短,准备起婚事太仓促会委屈了蕙姐儿,他甚至都不想去理会什么吉日不吉日的
于是庆亲王府老小上下自去年年前进京后,便再未回江南去,而是集体投入到了为赵允罡准备婚事的喜气洋洋的忙碌当中
与庆亲王府上下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傅城恒的各种郁卒bào躁一想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女儿转眼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不能像如今这样他一回家她便迎上亲亲热热的叫他“爹”,给他做衣衫鞋袜穿,给他做菜炖汤吃,而赵允罡那个混小子却什么都没付出,却要将这些该属于他的享受全盘接收过去,真真正正的不劳而获,傅城恒就只觉憋了一肚子的火,有种不管三七二十一,退掉这门亲事,将女儿娇养在家中一辈子的冲动
只是他也知道这根不可能,其他人且先别说,只孔琉玥那关他就首先过不了,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她不知道多喜欢多中意赵允罡那个混小子呢,待赵允罡自比亲生的傅铎都不差什么,他若是真敢退了这门亲事,她就绝对敢将他扫地出门!
于是悲催的永定公只能在嘴上过过gān瘾,并且这一持续便是半年多,只不过依然丝毫未能改变他宝贝女儿今日便要成为赵家人的这一既定事实就是了
待孔琉玥梳洗过,换好衣衫头面后,傅城恒仍然臭着脸坐在榻上,既不梳洗,也不更衣,活脱脱一副“非bào力不合作”的无赖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