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云不卑不亢的接了,与韩老将军一起招呼傅城恒坐到了厅里去吃茶。
从头至尾,都没人理会过一旁的韩远城。
韩远城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他原本还想着借今日这个大好的机会,多结识一些京城里有实权的显贵们,为以后谪迁入京提前铺路呢,其中非常便在他头一等想结识的人之列。
谁曾想先是赵天朗来了以后只给他见了礼,便再没理会过他,接着王乾来了以后,也没怎么理会他,这会儿傅城恒来了以后,就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韩老将军竟也没有介绍他给他们认识的意思,反倒逢人便介绍儿子青云,叫他那颗老心肝儿qíng何以堪啊?
只可惜不管他有多气有多怄,仍是没有人理会他就是了。
韩远城眼见自己怄了半天气,却依然没有人理会他,就连儿子青云也没注意到他,正跟韩老将军一道,与傅城恒赵天朗等人闲谈身患,不由气上加气,待要硬凑上去搭话罢,又觉得有些拉不下作为长辈的脸面来。
正自抑郁之际,又听得人报:“威国公携世子并二公子到——”
韩远城闻言,一下子来了jīng神,几乎是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唯恐迟了,又被韩老将军抢了先,重蹈了方才迎接傅城恒的覆辙。
他不知道他这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韩老将军厌恶威国公府的人还来不及了,若非是于qíng面礼节,不得不给威国公府发帖子请其上门吃年酒,老人家巴不得一辈子不与其有丝毫的gān联,又岂会亲自去迎他们?
不但不会亲自去迎,甚至远远的看见韩远城一副谄媚的样子,已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暗恨大儿子这般做作,简直就是丢尽了伏威将军府的脸!又痛心他磊落一身,怎么偏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儿子来,也不知是他没教好,还是大儿子变得太多?
韩远城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老父远远的看在了眼里,并为之痛恨不已,彼时他正忙着与威国公寒暄,“……前儿个就想上门拜见国公府的了,谁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府上又有要事,只得抱憾而归,倒不想今儿个国公爷竟屈尊来了舍下,实在是将军府和我韩某的荣幸!”
威国公呵呵笑道:“韩大人客气了!”命身后的两个儿子郭信和郭诚上前给他见礼。
郭信在人前一向都是谦逊有礼的,自是恭恭敬敬的上前给韩远城见了礼,口称:“小侄见过韩世伯!”
韩远城看在眼里,就捋须笑了起来,眼里有得意一闪而过,连国公府来的世子爷尚且待他这般恭敬,可见他从二品封疆大吏,就算是京城,也还是有几分体面的,方才因被傅城恒等人视而不见生的抑郁,到底随之去了几分。因赏了郭信一块和田玉的印章做见面礼。
轮到郭诚见礼时,韩远城笑不出来了。
本来身为韩远城未来的女婿,且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郭诚这会子便是当众给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都不为过。然郭诚方才将韩远城对着自己父亲的那一番谄媚看在眼里,便不自觉起了轻视之心,更何况他本就不喜欢韩青环,就更不可能对韩远城派生出什么“爱屋及乌”之类的感受了,于是只糙糙鞠了个躬,随随便便应付了一句:“小婿见过岳父!”便又退回了威国公身后去。
韩远城本来都已想好轮到郭诚给自己见礼时,他要好生说几句敲打他的话,让他以后不敢轻易薄待韩青环,最重要的是,要时常提点着他父亲跟将军府跟他jiāo好了;又想着要赏他一块自己前儿个好容易才得来的与jī血石、田huáng石合称“印石三宝”的封门青印台,好让他知道伏威将军府虽然门第没威国公府高,财力却是完全可以与之抗衡的。
岂料他在这厢想了这么多,怎奈郭诚根本一副不把他这个未来岳父放在眼里的样子,好歹他也是朝廷的从二品大员,岂是可以任由只得一个轻车都尉虚职在身的晚辈小儿这般藐视的?于是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也不想想,他若不自己先弯了腰,别人又岂能骑到他背上去?
威国公察言观色,见韩远城色脸色不好看起来,知道他是生郭诚的气了,想着他毕竟是从二品封疆大吏,忙狠狠瞪了郭诚一眼,示意他立即给韩远城道歉后,自己也忙笑道:“诚儿他年前因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才好,因此脑子有些个不灵醒,还请亲家公多多包涵啊!”有意将‘韩大人’改作了‘亲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