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都下了这样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了,威国公又岂能再赖着不走?况他心里也的确担心郭诚,虽然心里很恼怒韩老将军这样不留qíng面,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拂袖而去了。
余下韩青云见韩老将军犹铁青着脸,知道爷爷气得不轻,于是忙与管事们好言将宾客们都请回了厅里,才又折回来与赵天朗一道劝慰起老人家来。
至于傅城恒,则由王乾拉着劝着,也折回厅里,复又吃起酒来。
晚间散了席回家时,傅城恒虽然已在王乾和赵天朗的解劝下,消了大半的气,但面色依然有些不好看。
偏孔琉玥却因白日里给韩二叔治腿有些累,且又没睡中觉,一上车便靠在车壁上打起盹来,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还是在回到家下车时,她才意识到一路上傅城恒都没有说话,只当他已自旁人口中得知了她和韩青瑶“卿卿我我”的事,不由有些心虚,因有些谄媚的凑上前,借着宽大斗篷的遮掩,破天荒主动牵了他的手,仰头笑着乖巧的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路上都不高兴的样子?”
傅城恒见他眉眼弯弯,双眸亮晶晶的,仅余的几分气也一下子散了,道:“没什么,只是因为跟子纲和神萍多喝了几杯,才酒意有些上沉罢了。”说着反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并肩而行,很快便到了乐安居。
就见初华姐弟几个正在罗汉chuáng上玩解九连环,与往日只有姐弟三人不同的是,今日还多了一个傅钊,却不见旁的人。
傅城恒和孔琉玥上前给老太夫人见礼,孔琉玥说起韩老夫人带的问候,“……托我问候您,还让我与您带了几样韩小姐亲手做的容易克化的点心,已经命人送去小厨房了。”
老太夫人点点头,问了几句:“今日都有哪些客人?请的哪个戏班子?热闹不热闹?”
孔琉玥一一回答了。
初华已经领着弟弟妹妹们下了chuáng,恭恭敬敬的上前给来父母见礼。
傅城恒见多了傅钊,因问道:“三弟还没将三弟妹接回来吗?”
老太夫人答非所问,“你母亲说颜姐儿毕竟还未大好,怕过了病气给钊哥儿,所以只能先让我帮着看几日了。”
傅城恒道:“我明儿跟三弟一块儿去勇毅侯府,务必将三弟妹接回来。”
老太夫人闻言,脸上方有了笑意,道:“明日接回来正正好,后日便是咱们家请亲朋吃年酒的日子,你媳妇毕竟年轻,经的事少,只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将你三弟妹接回来后,你媳妇也好多个帮手。”
傅城恒应了,又陪着说了几句话,才和孔琉玥又给老太夫人行了礼,一起离开了乐安居。
回到芜香院,两人分别去各自的净房更衣梳洗完了,才屏退众伺候之人,坐着说起话来。
“我才瞧祖母很不高兴的样子,还是你说了明儿跟三弟一起去接三弟妹后,她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万一明儿你们接不回人来,祖母岂非要更不高兴?”孔琉玥想起方才老太夫人待他们的冷淡,不由皱起了眉头。
傅城恒却只是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嘲讽弧度,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你只放心罢,祖母的脾气我了解,不会生气太久的,过几日自然就好了。至于三弟妹,只怕早想回来了,不过碍于面子,且也想得到祖母更多的怜惜,所以今日才没回来,等明儿我亲自上门后,勇毅侯觉得面子足了,自然就会放她回来了。”
话虽如此,孔琉玥还是有几分不乐观,暗想生在这古代的大家庭里就是麻烦,既要顾及这个的感受,又要顾及那个的感受,却唯独不能顾及自己的感受,——偏还不能分家单过自己的日子,真是有够悲催的!
次日一早,傅城恒果真跟傅旭恒一道,去了勇毅侯府接人,且果真不到午时,便已将热接了回来。
几日不见,三夫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面色huánghuáng的,也不盛装,瞧着倒比往常多了几分可怜。
她一回来便扑到老太夫人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行哭一行还说:“若非顾念着两个孩子,想着有了后娘自然就有后爹,我今儿个是再不回来的……”
老太夫人忙嗔道:“这孩子,净说胡话,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我却是知道的,这辈子我就只认你一个三孙媳!我知道此番是你受委屈了,我和你大哥都已骂过老三了,我这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快别哭了,当心把眼睛哭肿了,明儿不好待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