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疏玥怔了一下,才约莫反应过来他为何有此感慨,遂慢慢将头靠到他肩上,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呢!”
傅城恒闻言,又紧了紧手臂,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怎么会!况哪里是你在给我添麻烦,明明是我没有保护照顾好你,总是让你受委屈……”
他平常多以深沉的时候居多,像这样qíng绪外露的时候,毕竟是少数,孔疏玥听在耳里,又感受到来自他有力双臂下那糅合着心痛和自责的那份怜惜,忽然就觉得,再辛苦再委屈也都是值得的了!
她不由抬起双手,轻轻的回抱住了他,又上下抚摸了他的背心一会儿,才如释重负长长叹了一口气,用带着几分欢快的语气说道:“我没有觉得委屈,一点都没有,真的!”
两个人又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才齐齐坐到榻上,说起正事来。
傅城恒先将白日里审问那个李岩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才已将他画了押摁了手印的供词给了祖母看,他虽至今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但只要他供出去寻他的人姓易,便已经足够!”
永定侯府人人都知道傅旭恒的奶公姓易,且他的奶兄易信前阵子才因不慎滑倒摔断了腿,一直在家里“将养”,连门都没有出过。
孔疏玥更关心的是老太夫人的态度,“……祖母老人家是不是很生气很失望?”
傅城恒勾了勾唇,“岂止是生气失望,祖母气坏了,当即便说要命三弟跪祠堂去……后还是想着明后两日家里还有客人来吃年酒,所以暂时将气都qiáng压下了!还与我说此事她心里已自有主意,让事qíng就到此为止……又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沉得住气,有大家风范,将来也可以放心将府里的一应大小事务都jiāo给你了!”
自有主意?什么主意?孔疏玥暗自忖度,要是老太夫人经此一事后能提出分家便好了,这样什么事都要算计,什么事都要绕上七八个弯的日子,她真是过够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过一过简单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既要劳力,也要劳心,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要不了多久便未老先衰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一般,傅城恒有些无奈的摇头道:“至少在祖母……,分家是不可能的,不过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都自顾无暇了……倒是你,做好正式接受主持钟馈的准备了吗?我听祖母的意思,这事儿只怕已是八九不离十了……府里有些陈规陋习,还有一些不安分守己的奴才也的确该换换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永定侯府的真正的主人了!”说到最后,语气忽地一冷。
孔疏玥知道他是想到了白日里的事,眉峰也是一冷,之前她还在想着管家的事可以先不必急,反正她已是永定侯夫人,且老太夫人也应该已经看到了她的能力,所以她正式管家只是早早晚晚的事qíng而已,可以不必表现得太急进,不然倒显得她沉不住气,急功近利难成大器。
可经过白天的事后,她不这样想了。
门房上那些人缘何敢不先征得主子的同意,便自作主张将人放进来?这么大一件事,便是谋划得再隐秘,其间毕竟牵涉到好几个行当上的人,可她事先缘何却半点风声都没听到?甚至就连凌总管事先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而事发之后,那些带人进来的婆子又缘何敢那般有恃无恐?
说穿了,都是因为她还没正式管家之故,所以那些下人至今仍未将她放在眼里,至今都还觉得只有三房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只有三房才是这永定侯府的主宰!
傅城恒说得对,的确是时候该让阖府上下都知道,谁才是这永定侯府真正的主人了!
次日依然是永定侯府请吃年酒的日子。
也不知是不是都耳闻了昨日的事,以致大家都觉得有热闹可看,今日来的客人竟比昨日还要多。
偏生不管是老太夫人太夫人,还是孔疏玥妯娌三人,并外院傅城恒兄弟几个的脸上,都瞧不出任何端倪来,就连下人们嘴也是极紧,除了能问出昨日的确有一个泼皮来闹事之外,便什么都问不出了,客人们大多都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孔疏玥今天有意打扮得很华丽,比昨日更要华丽,上身是一袭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的曲裾长衣,下系暗花细丝褶皱裙,飞仙髻上cha一支鎏金掐丝点翠金步摇,长长的流苏垂在珍珠耳坠子旁,行动间只见流光闪烁,极其高贵大气,尽显侯门淑媛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