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又听得傅城恒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只怕很快就该到了,待太医瞧过之后,记得使人去芜香院说一声。时辰也不早了,我和你大嫂就先回去了,你照顾好三弟!”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然后屋里又响起了太夫人的哭声:“侯爷,你就原谅你三弟这一次吧,认真说来这事儿也怪不得他,谁能想到那起子刁奴会背着他作出这样的事qíng来呢?你只看在他原本不知qíng的份儿上,看在他如今又病得这么重的份儿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我给你跪下了!”
很快里间便想起了傅城恒绷得死紧的声音,“母亲这是做什么,是打算让御史参我一本‘不孝’吗?还请放手!”还有三夫人的声音,“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还是快放开大哥,快起来吧,大哥又没说不原谅三爷,您这不是诚心让大哥难做,诚心让御史参大哥一本‘不孝不悌’吗?”
外间孔疏玥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这母子婆媳三人可真是好手段,竟打算以“不孝不悌”这顶大帽子来bī傅城恒就范呢!一旦傅城恒松口说原谅了傅旭恒,那就等于是向旁人宣布了他相信此事乃易信所为,儿傅旭恒则只不过是犯了个治下无方的小错而已。到时候到了老太夫人面前,他就算不出口为傅旭恒求qíng,这样的态度也等同于是在求qíng了;再加上老太夫人得知傅旭恒“病”得这般严重后,一定会心软,到时候分家之说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偏生傅城恒是个大男人,还是个绝然不屑对女人动手的大男人,只怕这会儿已经气得够呛,却还不会动手也不能动手,否则只怕还会落个对继母动手的坏名声,想也知道这会儿正巍然屹立着。
当下孔疏玥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不避讳了,她再不进去,恐怕很快就会落得个不是傅城恒实在忍不住对太夫人动了手,就是他被bī着就范答应了原谅傅旭恒的结果。而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因忙微提裙角快步走进了里间去。
果然就见太夫人正跪在傅城恒脚下,双手牢牢抓着他的袍边,满脸的泪痕;一旁三夫人也是满脸的泪痕,正“卯足了”力气想拉太夫人起来,偏却因力气不够,总也拉不起来;至于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则早已“吓傻”了,哪里还能想到要上前扶人去?
再看傅城恒,也果然巍然不动的屹立着,只是面色铁青,额上青筋直bào,一看就知道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孔疏玥当即便怒骂那些丫头婆子道:“一个个都是想吃板子了不成?都还傻愣着做什么!地上这般凉,还不快把太夫人搀起来呢,要是冻坏了太夫人哪里,你们一个个还要命不要?”
骂完见那些丫鬟仍然呆怔着不动,她不由越发动了怒,高声喝命外面的璎珞,“……去叫了凌总管来,我倒要问问他,似这等目无主子的奴才,该如何处置!”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要知道当奴才的本分就是服侍好主子让主子开心,可现在孔疏玥却说她们‘目无主子’,这样大的罪名,就算是将她们都打死了都不为过。
于是那些丫头婆子们终于知道害怕了,忙争先恐后的上前。但毕竟又顾忌着自个儿往后还得在三夫人手下讨生活,不敢做得太过,惹得三夫人生气,是以上前倒是上前了,却一个个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扶了半天仍未能将太夫人扶起来。
孔疏玥看得冷笑不已,也不让那些丫鬟扶了,亲自上前扶起太夫人来,一边扶一边还冷声向三夫人道:“三弟妹还不来给我搭把手呢,难道必要等母亲冻坏了才
称心不成?我虽知道三弟和三弟妹素来孝顺,但架不住旁人不知道,要是让人知道三弟妹眼睁睁瞧着母亲被冻坏,咱们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还要是不要?三弟妹也是进了永定侯府好几年的人了,怎么这些规矩还要我来教你!”又不是只有她们才会给人扣“不孝”的帽子,她也会!
这还是孔疏玥进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摆出永定侯夫人和长嫂的身份,来教训三夫人,以致三夫人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依仗原本苍白的脸立刻便涨得血红血红的,片刻才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了一句:“大嫂教训得势,都是作弟妹的错!”
上前与孔疏玥一左一右,总算是将太夫人给扶了起来。
傅城恒就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带了玥儿一块儿来,否则这样的qíng况,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怪道以前他还没娶玥儿时,姐姐总是在他耳边抱怨屋里没有女主人不行,他那时候还很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姐姐的话是对的,这些事qíng,的确只有女人处理起来才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