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夫人就在他们母子夫妻此起彼伏的哭叫声中,扶着卢嬷嬷的手颤巍巍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老太夫人进来后,瞧得屋里的qíng形,不由立刻沉下了脸来,因看向傅城恒有些不悦的问道,“老大,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他们缘何会都跪在地上哭?这么冷的天,你母亲是长辈,你三弟病还没好,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该让他们跪在地上才是,传了出去,成什么体统!”
喝命身后跟来的丫头婆子们,“还不将你太夫人和三爷三夫人搀起来呢!”丫头婆子们领命,忙两两上前,分头搀起人来。
但不论是太夫人,还是傅旭恒三夫人,却都不起来,仍兀自在那里哭个不住,太夫人一边哭还一边向老太夫人道:“娘,万幸您老人家来得及时,不然就见不到我和老三夫妇了,侯爷他这是要bī死我们母子啊……”
太夫人哭毕,三夫人又哭道:“祖母,是这么一回事,娘和我们正在屋里说话儿,大嫂忽然未经通传硬闯了进来,我才只问了一句‘大嫂这是作什么’,冷不防已挨了大嫂一掌。我自然不服气,就问大嫂凭什么打我,谁知道大哥又来了,说大嫂为尊为长,本就打得我,若我胆敢再多说,就以家长和族长的身份休了我,我不服气,便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嫂便又给了我一掌……我活了二十几年,在娘家时父母不曾弹过我一指甲,嫁进傅家后,也是祖母和娘疼爱,三爷敬重,也未曾弹过我一指甲,可今日,大嫂却一连给了我两掌,祖母,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三夫人一边哭诉,一边早已放开了捂着脸的手,于是她高高肿起的脸便无所遁形的全部映入了老太夫人的眼帘,让她禁不住大吃一惊。
老太夫人原本正在屋里与卢嬷嬷说话儿,连翘忽然在外面悄悄朝卢嬷嬷招手,不妨却被老太夫人看见了,只能进来禀道:“才听丫头们说,大夫人和侯爷一前一后去了清溪坞,面上都带着怒气,之后不久就听清溪坞那边传来了争吵声和哭喊声,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在老太夫人耳朵里,只当是傅城恒和孔琉玥上门找傅旭恒的茬儿去了,虽说她也想过一多半儿是傅旭恒哪里又惹着了他们,但傅旭恒都已丢了官,受到最大的惩罚了,傅城恒和孔琉玥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于是即刻扶了卢嬷嬷,便被簇拥去了清溪坞。谁知道她刚进门,就看见太夫人和傅旭恒夫妇都跪在地上哭,傅城恒和孔琉玥则满脸怒色的站在一旁,想着焉有当母亲的跪着,为人子为人媳的却站着的道理?心里的天平已不自觉又偏向了太夫人和傅旭恒夫妇几分;及至听完太夫人和三夫人的哭诉,亲眼目睹了三夫人红肿的脸颊后,那天平不用说,就更倾斜得厉害了。
因越发不悦的看向傅城恒问道:“老大,老三他毕竟是你的弟弟,就算跟你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至少也是同一个爹生的,就算他真犯了什么错,你当哥哥的,难道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况他近来都待在清溪坞内,连我那里都不曾去过,他又如何能惹到你?”
看向孔琉玥,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冰冷,“你怎么能事事听一个妇人的调停?我们家也容不下这等狐媚轻佻、多嘴多舌的妇人!”
方才老太夫人一进来便面色不悦的质问傅城恒时,孔琉玥已感觉到他浑身的肌ròu都紧绷了起来,她本来要抢在那窝无耻之徒之前开口的,让他们先开口,谁知道心早就长偏了的老太夫人会不会先入为主相信了他们的话。
但傅城恒却拍了拍她的手制止住了她,所以她也就没有开口,而是冷眼看着那窝无耻之徒能翻出什么花来,也有看看老太夫人的心到底长偏到了怎样地步的意思。
老太夫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心都偏到脚后跟去了,竟一个字都没听傅城恒说过,已先指责起他来,还说她‘狐媚轻佻,多嘴多舌’,简直就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也顾不得管傅城恒会如何应对老太夫人的话了,抢在他之前便似笑非笑开口问道:“祖母,孙媳很想知道,侯爷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孙子?”
老太夫人被问得一窒,片刻才没好气道:“老大他自然是我的亲孙子,我们祖孙之间的感qíng由不得你来挑拨……”
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冷声打断,“既然侯爷也是您老人家的亲孙子,那您缘何会偏听偏信到这个地步,都还听没他说过一个字,已凭旁人的片面之词,给他定了罪?还有您眼前这副qíng形,就算是您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您不是向来号称最公正的吗?这就是您老人家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