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恒眼里又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也不知道明儿小华太医得闲不得闲。要不这样,等我下次休沐时,再请了他上门来,我也好在一旁陪着你,你看好不好?”
孔琉玥就笑了起来:“怎么侯爷那么害怕请小华太医给我看病?难道侯爷心里有鬼儿不成?”
傅城恒没有说话,眼里不自然之色却更甚。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不肯跟她把话说明吗?孔琉玥心灰意冷,笑容一下乎冷了下来,“还是侯爷其实背地里给我吃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不敢让满京城都闻名从不对病人隐瞒病qíng的小华太医来给我看病?!”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她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心里却半点不觉得酣畅淋漓,反而只有无尽的悲愤和嘲弄。
傅城恒脸色大变,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之前他为何会觉得怪异,又为何会莫名的觉得她的话里含着悲怆和嘲讽,原来她终于发现他的秘密了!
他原本就想过,以她的聪明,发现只是早早晚晚的事。
也好,发现了也好,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觉得愧对于怀里的她了!
“你都知道了吗?”傅城恒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我……,我……,我……,对不起!”声音空dòng的想要解释点什么,却‘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将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三个字‘对不起’!
孔琉玥就不由自主的抬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她只觉有人在摘她的心一般,鲜血淋漓的痛,可她又阻止不了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将她的心摘走,惟一能做的,便是伸手捂在那里,以期能稍微减缓一下疼痛。
她随即又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这样两厢里一合力,她总算觉得被摘走了心的那个地方空痛得没那么厉害了。
“侯爷就只有这三个字要说吗?侯爷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孔琉玥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很空dòng,且她的手还捂在胸口上,脸上满是她自己并未察觉的痛苦之色。
看在傅城恒眼里,自己也越发难以呼吸起来。他想上前扶她,想上前抱了她在怀里,软言细语的跟她解释剖析一下他的心理,想让她明白他的担忧害怕,更想让她知道他其实不是故意要防她,但事到临头,他却根本不敢再靠近她一步,话到嘴边,他也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活了将近二十七年,他第一次尝到了悔恨jiāo加、无地自容的感觉。
然而孔琉玥却并不肯就此放过他,紧接着又追问了一遍:“侯爷难道不觉得自己欠我一个解释吗?你就算要让我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罢!”
傅城恒无言以对,片刻才在她满满都是嘲弄的目光中,艰涩的说道:“我其实……,玥儿我其实是有苦衷的……我不是故意要防你,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做不到跟你坦白……我,我真的是有苦衷,我真不是故意的……”句不成句,调不成调。
孔琉玥听在耳里,就忍不住冷笑起来,“侯爷说不是故意防我,那就是有意的了?侯爷说自己有苦衷是罢?那让我来告诉侯爷侯爷的苦衷是什么罢!侯爷无非就是怕我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会像当年的太夫人一样,想将世子之位留给我自己的孩子,然后加害于三少爷对不对?侯爷信不过也就罢了,亦连自己也信不过,怕自己禁不住我的枕边风,不知不觉也跟着偏疼起我的孩子来,以致三少爷重蹈了当年你的覆辙对不对?所以就从根子上直接杜绝了我有孩子的可能,那样我便不会有动机加害三少爷了对不对?”
三个‘对不对’,问得一个比一个大声,一个比一个悲愤,总算是将她的悲愤和心痛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出来。
也让傅城恒越发的悔恨jiāo加,无地自容,“玥儿,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否认,我一开始的确抱的是这样的想法,但我没想过要从根子上杜绝你有孩子的可能,我只是想着等镕哥儿满了十岁,请封了世子以后,便……,后来经过一阵子的相处,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我更是打算过了年就停止的!可你不知道,前头封氏和蒋氏都是因难产而死的,我心里其实很害怕,我虽然素来不信命,也不信那些人传我‘克妻’的说法,可对象是你,且你身子骨本就不好,我害怕,你知道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哪怕因此要付出的代价是我们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我也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我才没有停止的……我真的很害怕,也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