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伤口并不大,也并未伤及要害,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兼之总算是将孔琉玥给留了下来,心上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算是松了下来,渐渐傅城恒便有些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很快便人事不省起来。
感受到傅城恒握着自己的手没那么有力,又听得耳边他的呼吸声已渐趋均匀,孔琉玥知道他睡着了,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然后便睁大眼睛,借着墙角路灯昏huáng的光芒,望着帐顶发起怔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次日一早孔琉玥醒来时,傅城恒已不在身边,问了珊瑚,方知道他已经上朝去了。
孔琉玥无形中舒了一口气,又不由担心起他的身体来,昨晚上才受了伤流了血,休息几个时辰后便又早起去上朝,也不知道他吃得消吃不消?
念头闪过,她已狠狠的唾弃起自己来,他吃得消吃不消关她屁事儿啊,她管他去死呢!
孔琉玥于是梳洗了,坐到宴息处用起早饭来。
早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她半点都不觉得饿,因只糙糙吃了几口粥,便放了筷子,要茶漱口。
谢嬷嬷在一旁见了,因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夫人只吃这么点,怎么受得了,这水晶蒸饺是早起我亲自包的,还按我们家乡的口味备了五香麻油碟儿,夫人要不尝一个?”
孔琉玥是真半点胃口都没有,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有小丫鬟进来禀道:“三位姨娘请安来了。”
“让她们进来罢。”孔琉玥吩咐。
小丫头子应声而去,很快便见门帘一撩,然后三位姨娘鱼贯走了进来。
“给夫人请安。”三位姨娘并排给孔琉玥行礼,都趁机不着痕迹打量起她来,——昨儿夜里正房这边虽被守得滴水不漏,三位姨娘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了孔琉玥跟傅城恒闹矛盾的事,神色间都有几分紧张,怕被孔琉玥迁怒,但同时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期待,侯爷跟夫人闹了矛盾,岂不是意味着她们有机会了?
孔琉玥今天穿了件姜huáng色的素面小袄,下面是莲青色的裙子,乌黑的头发只简简单单挽了个纂儿,cha了支比目点翠金钗并一朵白玉镶银朱和攒芯珠花,瞧着虽仍美得让人自惭形秽,但眼睑的淡淡青影和眉间掩饰不住的哀愁,却让她的美丽无形中比往日少了几分生气。
三位姨娘看在眼里,便都知道主母跟侯爷是真闹矛盾了,一时间是心思各异,惟一相同的便是脸上都丝毫未表露出来,仍争相赔笑奉承了孔琉玥几句,方告辞去了。
后面谢嬷嬷看着三人明显比往日欢快了几分的背影,不由狠狠听证会了一口,呸,真当夫人跟侯爷闹矛盾了,你们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也不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给夫人拾鞋也不配!
孔琉玥多多少少能猜到谢嬷嬷的心思,不过一笑置之罢了,事实上,她现在巴不得傅城恒睡姨娘去,也省得她要被迫跟他同chuáng共枕,且也不会再让人说她“善妒”!
打发走三位姨娘后,为了不让谢嬷嬷和梁妈妈 失望,孔琉玥到底勉qiáng吃了两个水晶蒸饺,才要茶漱了口,被簇拥着去了乐安居。
老太夫人正领着初华姐弟几个吃早饭,瞧得孔琉玥进来,便笑着吩咐一旁的卢嬷嬷:“你给大夫人一碗羊rǔ。”
孔琉玥忙屈膝道了谢,接过卢嬷嬷递上的羊rǔ,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没办法,上司的上司给的,自己就是再没胃口,也必须喝下去,不然可就是不给上司的上司面子!
老太夫人见她喝得慢,因笑道:“羊rǔ虽有些膻味儿,却最是润心肺、补肾气的,你小人儿家家的,正是要多吃些。”
洁华因在一旁偏着头奶声奶气的cha言道:“太祖母才也是这样对哥哥姐姐和洁姐儿说的,说我们是小人儿,要多吃些东西才能长得快,怎么母亲也变成了小人儿了?母亲不是大人吗?”
童言童语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老太夫人也满脸是笑,摸了摸洁华的头道:“你们母亲跟你们比起来当然是大人,跟太祖母比起来,可就是小人了。”
一时大家吃毕了早饭,傅镕便跟稍后跟二夫人过来的傅铮傅钧一道辞了老太夫人和众长辈,被众奶娘丫头簇拥着去了家塾,初华姐妹几个也去了暖阁里玩。
这里老太夫人方状似无意的问孔琉玥道:“听说老大昨儿个在所里跟人切磋时受了伤?伤在哪里了?可严重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