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晋王妃已在众伺候之人包括晋王和赵天朗都撵出去之后,将傅城恒给大骂了一顿了,这会儿已是气得没了力气,因只是坐着,冷冷看着傅城恒,却再没有一句话。
傅城恒看着自家姐姐的样子,很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几句,但这辩解的话却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错了就是错了,找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是借了,只有懦夫才会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转而一味的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推脱。
而他傅城恒,从来不是懦夫!
因也只是紧抿着薄唇,一句话都没有。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半晌,还是晋王妃先开了口,只因知道自己若是不先开口,自家这个死倔的弟弟便极有可能会跟她一直沉默的对视下去,“你小时候倒是个省心的,怎么如今大了,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再过几年连初姐儿都该成亲了,你却反倒不省心起来?”
晋王妃的声音透着无奈,透着疲惫,更透着恨铁不成钢,“我原本还以为,你最多只像对那蒋氏一样,只给弟妹吃避子汤,且经过这么半年多以来的相处,你只怕连避子汤都给她停了,谁曾想,你竟然用了那样的虎láng之药,你真是糊涂啊,糊涂啊!弟妹是什么样的人,连我都有几分了解了,你天天跟她朝夕相对,跟她同chuáng共枕,你难道还会不了解吗?她虽年纪不大,出身也不好,却自有一股自己的傲气,你怎么会觉得她会对镕儿不利呢?她就算做不到视镕儿为己出,却也绝不会对她不利,不是不敢,而是不屑!你只看她当初在对待三房那几次时的凛然和傲气就知道了,你又怎么可以不信任她呢!”
傅城恒懊悔得无以复加,觉得自己不但心生了病,就连双眼,也都瞎了!
耳边又传来晋王妃的声音,“……我知道你的心结呢!那时候,虽上有祖母和父亲,下有众奶娘丫鬟,我们姐弟两个依然可算是相依为命……也怪我,那时候在你耳边说了不少那一位不少的坏话,那一位是不好,连给弟妹拾鞋都不配,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父亲的心长偏了,若是父亲能做到不偏不倚,该给谁的便给谁,不让那一位母子徒生奢望,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这些事?我那会儿也是年纪小,想着天下只有作父母的说作子女的,哪有作子女的反过来说父母不是的?别说说,就连想,都是不能想的,况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我们那时候已经没了母亲的,对父亲的感qíng难免就倾注得更多些,觉得父亲怎么可能会有错?便有错,也是那个恶妇挑唆的,久而久之,倒累得你有了心结,也引出了此番之事!”
晋王妃的声音越来越沉痛,“你说你对不住弟妹,我又何尝对得住她?都是我作姐姐的没有把你教好,所以才会害得她今天成了这样,所以不止你要向她忏悔,以后要加倍的对她好,我也该忏悔,该加倍的对她好才是!”
这还是自各自成亲以来,晋王妃第一次这般推心置腹的与傅城恒谈话,不用说使得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其实傅城恒又何尝不知道当年那些事,并不能全怨太夫人母子,他们的父亲傅老侯爷也该负很大的责任!正如晋王妃所说,若是她们的父亲能做到不偏不倚,该给谁的便给谁,不让太夫人傅旭恒母子徒生奢望,又怎么会引发后面那一系列事?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信不过自己之故。与其说他是信不过孔琉玥,倒不如说他是信不过自己,信不过他在对待傅镕和以后孔琉玥生的儿子上,能做到不偏不倚,尤其是在当他发现孔琉玥对他的影响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以后,他就更信不过自己,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因为孔琉玥的原因,爱屋及乌更偏爱她生的儿子,到时候让傅镕重了他当年的覆辙!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愧为父亲的儿子,大有成为当年父亲的潜质,然孔琉玥却不是蒋太夫人,她比后者铮鏦一万倍,傲气一万倍,也高洁一万倍!
只可惜,大错已经铸成!
见晋王妃一脸的痛心疾首,傅城恒心里越发不好受,姐姐从小便护着他,事事为他cao心,如今他都这么大了,本该他反过来护着她,事事为她cao心了,可到头来,依然是她在为他cao心。他活了将近二十七年,原本还觉得自己没有虚度,觉得无愧于心,现在才知道,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姐姐和玥儿这两个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
这个事实,让傅城恒非常的颓然,连带声音里也满满都是沮丧和萧索,“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已经尾悔了无数次,也无数次的试图想对她好,可她根本就不看我,满口‘侯爷’、‘妾身’的不离口,待我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要多客气有多客气,比刚成亲那会儿还要更甚,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韩小姐身上,期望她能劝得玥儿回心转意,至少也要劝得她以后别再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