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傅希恒果真打马去城外家庙,于午后接了傅颐恒回来。
傅颐恒穿着素白的衣衫,面色苍白,眼脸发青,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衣服穿在身上看起来空dàngdàng的,一进门便给老太夫人磕头:“祖母,不孝孙儿给您磕头了!”
早被老太夫人命卢嬷嬷搀了起来,担了他的手红着眼圈笑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一叠声的命厨房整治素席去。
傅颐恒又给孔琉玥和二夫人见了礼,受了孩子们的礼,才先回自己的院子更衣梳洗去了。
彼时傅希恒方得了空儿回老太夫人的话:“道场已经做完了,僧众都打发了,守灵的人也都安排好了。只是三弟……只是傅旭恒说自知罪孽深重,要在母亲灵前守足一年孝期,托我回来代为禀告祖母,还说他除了接住家庙的房舍,其他一切用度都自理,请祖母千万开恩应允。”
孔琉玥闻言,就忍不住冷笑起来,傅旭恒这招缓兵之计倒是用得好,说什么‘自知罪孽深重’,要在太夫人灵前‘守足一年孝期’,说穿了还不是想抱延他被逐出族谱的时间,等时日一长,老太夫人渐渐心软了,事qíng便不了了之罢了,倒是打得好算盘!
哼,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即便拼着让老太夫人不高兴—她也不会让他让三房再踏进永定候府的大门半步!
心念电转之间,孔疏玥一直密切注视着老太夫人的神qíng。
果见她神色间已有所松动,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
孔琉玥就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老太夫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动不动就心软的毛病?须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在对自己残忍。就算在她看来,傅旭恒不是故人,不会伤害她,但谁又说得清他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敌人?难道定要酿到傅旭恒谋害到她自己头上了,她才会彻底硬起心肠?!
清了清嗓子,孔琉玥正要开口,老太夫人已先于她开了口:“只要心城,要守孝什么地方不能守,何至于定要在灵前守孝?你使人去告诉他,之前既说好了是一百日,那就只能是一百日,时日一到,他便不再是我傅氏的子孙,让他不要妄想抱延时日!”
“是,祖母。”傅希恒闻言,忙拱手应道,“我等会儿就使人传话儿去。”
老太夫人点点头,打发了傅希恒,方看了一眼孔琉玥—缓缓闭上眼睛说道:“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老到犯糊涂的地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就放心罢!”
孔琉玥闻言,微微有些汗颜,她方才的确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来解释一下,又听得老太夫人说道:“你和老大都是好孩子,镕哥儿也被你教育得极好,永定候府jiāo到你们手上,我是再放心不过的……总算在这件事上,我能见你们祖父和父亲!”
只要永定候府后继有人,她便是哪一日忽然死了,也能死而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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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晋王妃忽然到访,还带来了征西大军日前大败西番蛮子的捷报。
“……煦之先是使了两千jīng锐骑兵,按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频次去偷袭蛮子们,或是在这里放个火,或是在那里抢个劫,一旦蛮子大部队来增援,便立刻快马撤退,弄得蛮子们是人仰马翻,疲于奔命,才补好了东墙,西墙又塌了,才将西墙撑住,南墙又摇摇yù坠了,总之就是别想有片刻安生的日子过!”晋王妃讲的是绘声绘色,就好像她亲眼目睹了征西大军是如何大败西番蛮子一般。
以致整个乐安居内,上至老太夫人孔琉玥二夫人,下至初华姐妹三个—再下至众伺候之下人,都不由自主的听住了,齐齐望向晋王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但听晋王妃继续说道:“与此同时,煦之又点了两万jīng兵—命左路军前锋领着他们—昼夜兼程的赶去突袭蛮子们的都城安定城。西番蛮荒之地,如今及得上我们大秦地大物傅,人口众多?在飞沙关与我们大秦三十万将士对峙的那十万人马,已经近乎举了蛮子全国之力了,后方就像是那山间的芦苇,外表看似坚硬得很,实在内里空空,根本不堪一折,别说我大秦两万jīng兵,就算是一万,也够他们吓破胆儿的了!”
晋王妃说着,许是渴了,便暂时打住话头,端起一旁的茶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