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听就明白了,别看这个哥哥笑嘻嘻的似个弥佗,骨子里还是来要银子的,替她尽孝心,拿什么尽?还不是要她出银子买祭品。
“有哥哥这句话,我也放心。哥哥,咱们方家如今是你当家,过往的荣耀且不提他,还望哥哥好好教导三个侄儿的学业,品xing尤其更要端正,将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总还是得靠他们,万不可再纵容了。”
尽管失望之极,但眼见兄长过来辞行,方氏终还是心软了,苦口劝了几句,便让三chūn取出两只匣子,jiāo给了方孝和。
“这只首饰匣子,请哥哥代我jiāo给嫂嫂,里头几样首饰,式样虽不新奇,但都是老物,将来侄女们出嫁,拿一件二件出来压箱底,绝对不失体面。另一匣,便请哥哥带回去供于祖宗灵前,替妹妹我尽一尽孝心。”
“妹妹只管放心便是。”
方孝和得了这两个匣子,心下大是满意,回到客院,当着姚氏的面就打开了,见那只首饰匣子里装的几样首饰,果然样式不算新鲜,但件件足金,锃亮光明,便笑道:“我说的如何,我这个妹妹,总是不会亏待了我们,你昨儿去闹,岂不是枉做小人。”
姚氏早被金子迷花了眼,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嘲讽,急忙又打开另一只匣子,道:“倒要看看,她又拿什么来孝敬祖宗。”
那匣子里,只装了两样东西,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地契,正是方氏当年出嫁时,方家为她准备的八百亩嫁田。
“可真是大方啊……”
姚氏有些震惊,银票也就算了,还不够家里半年的花销,可这八百亩嫁田,每年的收成就是七、八百两,像去年年成好,一千两也是有的,这手笔好像又太大了。
莫非这个小姑要预先准备外甥女准备嫁妆吗?
想到这里,姚氏连忙问:“你方才可曾同小姑提起焘儿同外甥女的婚事?”
方孝和正拿着地契乐呵,忽听她这么问,顿时脸一沉,道:“你还有脸问,跟儿子平时瞎嘀咕什么,如今让焘儿都当众说出来,哪个还肯把女儿嫁过来,这事以后再慢慢计较,反正外甥女年纪还小,等我妹妹消了气再说。”
姚氏也有些心虚,一听这话,便不敢再说。
这两口子光只顾着乐,却没想一想,方氏送什么不好,为什么把自己的嫁田给送回了方家,分明就是对方家失望已极,再也不打算再跟娘家人来往了,将嫁田送回方家,便是绝jiāo之意。
三天后,天气晴好。方家人终于启程了,华顼和方氏亲自送他们出城,刘嬷嬷随行,宛如送瘟神。
华灼没去,她和两个丫头搬了长椅在廊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舞针弄线。随秋十三娘学了这么久,她的绣艺大有长进,绣出来的花样虽说还称不上栩栩如生,但也似模似样,至少绣个肚兜,也能让弟弟华焰穿出去见人了。
有了这份自信,她特地挑了一幅鹤衔仙芝的吉祥图案,挑了这个舅家人离开的大好日子,开始起针了。绣了小半个时辰,华灼手酸,甩了几下,一瞅坐在身边的八秀,这丫头正在绣一幅裙摆,选的是粉jú傲霜的花样,此时一朵粉色半苞的jú花已经跃然而上,傲霜神韵隐隐约约。
“明明一起学的,怎么你绣的偏就比我好?”华灼半是玩笑半是嫉妒,八秀在刺绣上的天分还真是令人惊叹,三人一起学的绣艺,大半年下来,这丫头已经是一枝独秀了。
八秀眨眨眼睛,一脸娇憨道:“我也不知道,绣着绣着就这样了。”
“真不会说话。”七巧噗哧一笑,在她脑门上一点,道:“你该说,小姐练习的时候比你少,若小姐不练字,和你一样从早到晚只练这一样,定然绣得比你还好。”
“对哦。”八秀又眨眨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道:“七巧姐姐说的,同我想的一般。”
“偏你巧言吝色。”华灼瞪了七巧一眼,“你倒是同八秀练习的时候一般多,怎么绣得还不如我好。”
七巧笑嘻嘻答道:“我手笨啊。”也不知为什么,她做什么手都巧,打络子,做香囊,梳发,fèng衣,样样俱是拔尖的,偏就是刺绣这一门,无论她怎么学,都不如八秀,甚至连华灼都赶不上。
这回连八秀都听出她玩笑的语气,道:“七巧要是笨,那我岂不是笨得比猪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