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一个乱字还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场面,酒杯菜碟满天乱飞,几个男人各自拥着一个女子分作两边,中间隔着一张被踢翻的桌案,美酒佳肴散落一地,几个侍酒的婢女吓得缩得一边,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倒是左边那个被拥在中间的女子正拍手大笑,道:“砸得好,接着砸……”
而右边那个被拥在中间的女子怀里抱了一把琴,面若寒霜,她这边人少一点,好几个不是被酒杯砸到,就是身上沾了油水,明显比对面几个男子láng狈得多。就连她自己,头上的珠花掉了一朵在脚下,也不曾注意到。
“窕娘,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仗着有人撑腰,就在这里欺侮青青姑娘。”一个被砸得最狠的文士打扮的男子怒道,虽是被砸得最狠,他却在挡在楚青青的前面,半步不让。
“谁欺负她了,明明是她先欺负的我,刚才她献曲,我献舞,本来好好的,她忽然故意弹错一拍,害得我的舞步都乱了,几乎就出了大丑。周先生,你也是咱们优昙阁的常客,通晓音律,别说你刚才没听出来她故意弹错了一拍。”
窕娘双手一叉腰,大声质问道。虽说她现在的姿势不雅,但她擅于歌舞,本就身姿窈窕,不管摆出什么姿势,都有一股子弱柳拂风的美感,再加上容貌jīng致美丽,即使是做市井泼妇骂街状,教人看着也依然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那位姓周的文士神色一窘,大概本也不是擅于言辞的xing子,再加上楚青青先前确实弹错了一拍,理屈在先,他也无法为之申辩。
而楚青青依旧一声不吭,只是面上笼罩的寒霜越发的厚了,反而使她更加冷艳bī人。当只论容貌,竟还胜了窕娘一筹。
好像不是争风吃醋,而是两大美人在斗气。
华灼肚子里犯着嘀咕,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二堂兄华焕,顿时就奇怪了。不是说二堂兄在优昙阁请了几个刚认识的人,点了楚青青和窕娘的牌子,现在两个女人在这里,二堂兄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她疑惑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拍,随后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说……八妹妹,你穿成这个样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华灼大吃一惊,猛地转过身来,就看到华焕笑眯眯地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酒壶,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酒气,衣裳也整齐得很,没有沾上油渍,gān净得简直就像刚刚沐浴过,身上还传来很清新的气息,混着些微的酒香,非常好闻。
“二、二堂兄……”
华灼看看他,又看看闹成一团的那些人,一阵无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二堂兄这个模样,好像在看戏?还吃酒助兴。
“嘘,小声点,别惊扰了那边,就看不成好戏了。”
华焕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晃了晃,然后招手道:“到这边来,藏好,别让人看见了。”
华灼:“……”
果然是在看戏啊,她心中好气又好笑,想数落几句,但华焕已经转过身去,绕进一处挡风的山水屏,她无奈,只得跟了过去,转过山水屏一看,里面摆着一张小案,上面布置了几碟jīng致的小菜,华焕已经在小案前坐下了,侧着身子靠在旁边的竹枕上,一副惬意到极点的模样。
“二堂兄,我都快为你担心死了,你倒好,在这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悠哉闲哉地看戏。”华灼气鼓鼓地在他对面坐下,眼珠子瞪成了圆形。
真是虚惊一场,她还以为在这里与人争风吃醋的二堂兄呢。
“原来八妹妹是为了我而打扮这般模样,真是教人好生欣慰,让八妹妹担心,是我的错。”华焕笑着拱了拱手。
华灼没理会他的赔罪,只听得外头咣咣当当地响,恐怕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被砸光了,心里一阵心疼,这可都是她华家的东西呀,这些人真是别人家的碗碟砸了不心疼,终是忍不住气道:“二堂兄,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在,也不出去劝劝,就看着他们糟蹋我家的东西?”
语气里,责怪的意味十分明显。
华焕摊了摊手,道:“外面的qíng形八妹妹你也瞧见了,乱成一团,谁去了都是碗碟临头酱汁染衣的结果,为兄我手无缚jī之力,若不小心被砸晕了,岂不是让八妹妹你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