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秀兴冲冲地挤进了果子摊前,不多时拎着三、五个小包回来,兴奋道:“小姐,小姐,我看到前面有个卖纸鸢的摊子,有燕子,有蝶儿,有大鹰,还有美人呢,我喜欢那燕子的,想买,可是那边人好多,挤都挤不去。”
说到后面,她嘴巴又嘟了起来,一脸郁闷。
刘嬷嬷笑道:“这有什么,让阿福去买,这傻小子别的没啥,力气还有一把。”
阿福被母亲半损半夸,抓着后脑勺呵呵直笑。
华灼见阿福一副傻样,不由得心中也是好笑,道:“那就给我买个蝶儿的,七巧喜爱什么样儿的?”
七巧想了想,道:“我也不晓得喜爱什么样儿的,还是自己去挑吧,阿福哥嘴笨,我跟着去不教他让人给宰一刀。”
“好,好……”阿福只跟着傻笑,被七巧说他嘴笨也不一点生气,瞧那样儿,反而还挺乐呵。
“你好什么呀,还不快走。”七巧瞪了他一眼。
“哦哦……”
阿福赶紧在前面开路,七巧低低嘀咕一声“果然真笨”,然后紧紧跟了上去。
八秀哪甘寂寞,叫着也要去,被七巧一瞪了回来,道:“小姐身边岂能无人服侍。”八秀只得偃旗息鼓,抿了一口茶,含而不咽,把两腮鼓得高高的,越发的娇憨可爱。
华灼瞧着她们这一闹,忍不住又笑开了。
“跟七巧比起来,我这儿子真是比猪还笨了……”刘嬷嬷深深地叹气,自己这个儿子,听话,孝顺,gān活也勤快,啥都好,就是脑子不够机灵,还不如常贵那小子,否则凭她在华家的地位,阿福早能当个小管事了,也不至于一直还当个小厮使唤。
华灼心中一动,暗暗想到,若是给阿福寻个机灵能gān的媳妇给帮衬着,想来刘嬷嬷也能放心不少,只不过这样的人却不知要到哪里去寻。其实七巧就很不错,灵巧能gān心又好,只是却不知这丫头能否瞧得上阿福这笨笨的样儿。
她正想着,忽地一阵风chuī过,将几片桃花瓣儿chuī到身上,她忙拈起花瓣,却听身前一个声音道:“对不住……”
一抬头,竟又见乔慕贤,手里折了一枝桃花,她手中拈着的几片花瓣,正是从这枝桃花上飘落。
“喂……你把这枝桃花送给我家小姐,便不怪你。”八秀看到桃花,眼睛一亮,却是方才她也想折一枝来,只是人矮够不着。
乔慕贤哈哈一笑,也不小气,将手中桃花往前一递,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样美丽的花儿,原就该给赠给同花儿一般美丽的小姐……”
华灼没有理他,只对八秀道:“你喜欢这花儿,一会儿让阿福去替你折一枝便是,何必贪旁人一枝花。”说着,又对乔慕贤道:“婢子无理,请匆见怪。”
然后她手指一松,原本拈在手中的花瓣便飘然落地,人也偎到刘嬷嬷的身边,再也没多看乔慕贤一眼。
自那次在桑树坡昏迷以后,她心中怨气已一散而空,此时不期再遇到乔慕贤,已无那种怨愤不甘的痛苦之心,他于她,只是陌生人而已,她无意多搭理,此时心中也只是奇怪这个本应该在青州的人,为什么又会来到淮南府。
八秀虽是娇憨,但她跟华灼相处多年,已是听出小姐语气的不豫,知道自己言语失了分寸,哪能让小姐去收不认识的人的花,连忙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站到一边面壁思过。
乔慕贤本来见这一对小姐、丫环衣着打扮皆是不俗,旁边一个老嬷嬷也有几分气派,只当是淮南府里哪个大户人家出来游玩的,有心亲近,原以为凭自己一副极讨女人喜欢的外表,应是无往不利,谁知竟吃了个闭门羹,先还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果然与他平日所见的那些商人之女、风尘红袖大有不同,原就该是这样端庄矜持的,心中不仅不怒,反而又有些喜欢起来。
他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上前纠缠,正见旁边有一桌空了出来,连忙坐了过去,随意点了一壶茶,自斟自饮,目光却时不时悄悄地向华灼身上打量。
身量不高,身材不见曼妙之处,可见这位小姐年纪必然还小,衣裳裁剪极为得体,式样也是淮南府今年最时新的,但料子却并非最上乘的,普通的大户人家也穿得起,倒是身上的配饰,只简单的一两件,却有明珠、有玉环,俱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