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章亦乐在园子里撞见华灼之后,就总有意无意地跟崔妙音探问她的qíng况,这少年是个被娇宠惯了的脾气,根本就不懂遮掩,让崔妙音察觉出一丝不对,自家表弟这次进京来,说是探亲,其实是让崔家长辈相看的,九姑母一心想让表弟娶个崔家女儿,崔家也有亲上加亲的意思,章家虽不是豪族,可章老太爷桃李满天下,在官场上的人脉太广了,崔家身为后族,看上去荣耀风光,但也有如危卵,一朝不慎就会大祸临头,所以与章家联姻,就代表崔家在官场上能获得极大的助力,对崔家、甚至是对崔皇后都大有益处,所以一察觉出表弟对华灼似乎太过感兴趣,崔妙音就有了盘算。
说实话,崔妙音对华灼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原因很简单,前一阵子华灼出的风头太过,不但与庄侍郎家的儿子有牵扯,还跟燕狂搅上了,虽说华灼澄清了事实,让她的印象扭转了一些,但随着章亦乐那根本就不懂得遮掩的探问,崔妙音就彻底对她印象大坏了。
一个豪族出身的女孩儿,沾了这个,又惹了那个,太轻浮,绝对不能让表弟对她再心存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所以她故意让章亦乐结识燕狂,又明知今日章亦乐邀了燕狂,她却故意把华灼邀了来,两下撞见,她倒要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华灼要如何自处,也要让表弟看清这个女孩儿根本就不值得他挂念。
华灼不知道其中究竟,但也看出事有蹊跷,只是这里是崔家的园子,她总不能质问崔妙音是怎么安排的,竟让外人直闯到女孩儿们聚会的场所,于是索xing不问,直接道:“既然崔姐姐不见怪,那么请借笔墨一用。”
崔妙音怔了一下,转头便吩咐丫环:“取文房四宝来。”
一会儿笔墨纸砚都准备齐全,八秀研磨,华灼刚提起笔来,却听得箫声一转,似有若无,崔妙歌急得在原地跺脚,道:“这时便该和琴声了,三折过后若无人相和,咱们可就丢尽颜面。”
华灼勾了勾唇角,笔上沾饱了墨,在一张浣花笺上写道:仙音自天来,墙上墨渍新,燕君箫声堪称绝,却不知知音何在?
放下笔,浣花笺却被xing急的崔妙歌一把夺过去,看了一眼气道:“你写这个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一试便知。”
华灼不紧不慢地把浣花笺拿回来,jiāo给八秀,道:“给燕二少送过去。”
八秀应了一声,拿着浣花笺一溜烟地向燕狂跑过去,才走到一半,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章亦乐便迎了上来,道:“给我瞧瞧,你家小姐都写了什么?”
八秀把浣花笺往身后一藏,道:“又不是给你的,让开。”
“不给我瞧也行,帮我给你家小姐带句话儿,我便放你过去,不然,我可不让。”章亦乐张着双手,大大咧咧,毫无顾忌。
八秀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好啊,你说,要带什么话儿?”
章亦乐抬了抬头,道:“你帮我问问她,上回我给她写的信,她为什么不回我?”说着,他又龇牙咧嘴,“我上京前,为了等她的回信,拖了又拖,最后被我爹狠狠打了十板子,硬是把我扔上了马车,她害我挨打,可得赔我才是。”
“成,我知道了,快让开,不然坏了小姐的事,看小姐不写信骂你。”
八秀一边说一边翻着白眼儿,那时候小姐早就入京了,哪里能收到你的信,再说了,凭什么你写了信来,小姐就一定要回你的信,又不是小时候了,没有忌讳,咱们小姐现在大了,要议亲嫁人,哪里还能跟你书信往来,啐,真不是个好东西,帮你带话才怪。
几步跑到燕狂跟前,这丫头也不多说废,只把浣花笺往他面前一扬,燕狂一眼扫过,顿时面色一僵,那箫声便戛然而止。
果真好用!
另一边的女孩儿们都是目瞠口呆,莫名所以地看着燕狂,一会儿又忍不住看看华灼。
“你那几个字这么好用?”崔妙歌也是呆了,猛地凑近华灼,把她从头看到脚,没瞧出什么稀奇来,可是为什么燕狂看到那几句话,就不chuī了呢?
华烟冷哼一声,道:“谁知道有什么门道在里面,要是不行你承认就是了,休要逞qiáng,咱们也不会bī着你去应付燕狂。”说着,狠狠地瞪了华灼一眼,仍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但是话语中的意思,竟是有些为华灼开脱了。却是她得了母亲惠氏的支持,认为华灼跟庄铮之间的婚事多半是不能成了,倒是燕狂家世、品貌、才学都不错,若能跟成其美事,她也觉得自己抢庄铮抢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