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各拉着一个小孩儿,左男右女,男孩儿眉间也有一颗胭脂痣,小脸白嫩俊美,女孩儿额间虽然没有痣,却点了胭脂,眉目如画,竟似一对活生生的金童玉女。
方氏谦虚道:“园子简陋,怕污了贵客的眼,承蒙夫人看得起,肯纡尊降贵光临陋园,是我华家的荣幸。”
方氏今日也是打扮得极为华贵,但是她的品衔比郡守夫人低一级,到底不敢越了过去,衣着穿戴已是次了一等,而且容貌也不如郡守夫人美丽,敬陪在一侧,却是逊色了不少。反倒是走在另一侧的杜夫人,大抵是在书香中浸蕴久了,有一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没有被郡守夫人压得面目无光。
“华夫人,前面便是汀兰榭了吧?”杜夫人笑着问道。
“是,汀兰榭连着步莲台,坐在榭内,卷起四面的帘子,便可看尽步莲台上歌舞,因此我将宴席设在了汀兰榭中。”方氏答道。
郡守夫人举目看了看,见阳光映she下一片水光潋滟,不由笑道:“果真是好地方。”
身后那些被方氏和杜夫人请来坐陪的夫人们,也纷纷jiāo口称赞,应和着郡守夫人,方氏听着,不由得笑入眼中,不管如何,自家的园子被人夸赞,总是值得高兴的。
步莲台上,在郡守夫人踏入绘芳园的那一刻,就已经丝竹声起,歌舞盈盈。郡守夫人扫视了步莲台上一眼,在方氏的邀请下,入了主座,然后方氏和杜夫人也入了座,再之后,陪客的夫人们也一一入座,便有侍女送上茶水果点。
“那穿百蝶裙领舞的,可就是府尹大人千金买笑的那位楚青青姑娘?”
郡守夫人坐下后,便对步莲台上的既歌且舞的歌舞伎很有兴趣。
华顼前年在秦楚楼中千金一掷,替一位名叫楚青青的红歌伎赎了身,据说楚青青自从梳头接客以来,只卖艺,不卖身,从不曾展露过一丝笑颜,却在赎身日,展颜一笑,艳惊四座,一时在风月场中传为佳谈。
对这事,方氏嘴上虽不说,心中却是不喜的,否则也不会华顼每到绘芳园来过夜,她总要派人跟着伺候。
略滞了一滞,她便做状故意扫了郡守夫人身边的那对金童玉女一眼,表达出在小孩儿面前不宜说这些风月事的姿态,然后笑着对郡守夫人道:“汀兰榭边上还有一间暖阁,我瞧令公子与令嫒年纪都小,只怕受不住这里风大,不如便让他们去暖阁里坐着,由小女华灼与杜夫人的女儿杜宛做陪,再有其他夫人们的孩儿们一起,他们年岁都差不多,没有咱们盯着,玩起也自在些,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郡守夫人会意,失笑一声便转过话题,道:“还是华夫人想得周到,令爱也来了,怎么不叫来见一见?”
第36章 刁难
这时陪客中有位张夫人便道:“郡守夫人不可厚此薄彼,我家云姐儿今日也来了,亦想拜见夫人的芳姿呢。”
这话一出口,便引来一片附和声,什么丰哥儿,杏姐儿都冒了出来。
郡守夫人便道:“都来,都来,只是事先要说好,我可只备了主家的两份礼,你们家的哥儿姐儿可没有见面礼哟。”
夫人们便纷纷道:“能拜见郡守夫人一面,是他们的福份,哪里还敢再要见面礼。”
方氏却懂得做人,当下便悄悄吩咐善婶儿准备了一些jīng致小巧的银锞子,然后笑道:“郡守夫人与你们玩笑呢,见面礼哪里能少得了你们家的哥儿姐儿的。善婶儿,你去将一众小姐少爷们都请来。”
善婶儿就是方氏的陪嫁丫头之一,名唤独善的那个,她嫁给章大管家的儿子华诚后,便一直打理绘芳园的事宜,时日久了,在底下人面前也有权威,便没人再敢唤她独善,都要称一声善婶儿。
华灼早早就来了绘芳园,她今日任重道远,方氏jiāo代给她的任务,就是务必要使郡守夫人的一双儿女玩得开心,但也不能冷落了其他夫人的儿女。
她心中原还有些紧张,待见了来的那些小孩儿,大多是女孩儿,只有两、三个男孩儿夹杂在里面,而且大多年纪与她相仿,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顿时便松了一口气,年纪小,就少了很多忌讳,更不用顾忌男女授受不亲。
杜宛是个喜静的xing子,除了和华灼相好,其他女孩儿却是不大爱理的,自己捧了一本书,歪在窗边的榻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出面招呼的事儿,自然只有华灼来,好在她早有准备,将自己平日里玩的一些物什都带了来,有散碎的珠儿和针线,这是串珠花用的,有几根彩绳,可以用来做绳戏,还有一盒子琉璃珠子,那是给男孩儿弹着玩的,还有竹蜻蜓、不倒翁之类的小玩意儿,她在桌上一字排开,很大方地由着大家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