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府她也照样隔三岔五地去,虽然庄大夫人一直都对她冷淡淡的,但是自庄大姑奶奶一家子都留在了京里,外孙、外孙女还被留在庄府住了小半个月后,那冷淡的态度就缓解了很多,至少她过来请安时,庄大夫人偶尔也会告诫她,多在家学些女红,少在外头乱跑的话来。
有一次华灼故意把华烟了邀了来,一起给庄大夫人请安。看到华烟,庄大夫人依旧喜爱她,想到华烟的及笄礼一直没有办,不免就怨了老祖宗几句,华灼顺势出了个主意道:“夫人与六姐姐有缘,不如收她为义女,再亲为六姐姐主持及笄礼,想来老祖宗也不好说什么。”
华烟眼前顿时就一亮,满脸期望着看向庄大夫人,见庄大夫人似有犹豫之意,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噎道:“伯母,烟儿快满十七岁了……”
主持及笄礼,本该是惠氏,但是惠氏无胆,不敢忤了老祖宗,如果庄大夫人肯收华烟为义女,以义母的名义替华烟举办及笄礼,倒也是可行的,反正庄大夫人也不用看老祖宗的脸色行事。
华烟一哭,庄大夫人的心就软了,十七岁了,一个女孩儿最好的年纪,当年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嫁给自家老爷了,可华烟快十七岁了,却连及笄礼都没有办,没办及笄礼的女孩儿,就不能出嫁呀,再拖上一、二年,就成了老姑娘,那时就是办了及笄礼,也寻不到好人家了。
“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这样吧,明儿我请你母亲吃茶,商量着办吧。”
虽是有心想助,但庄大夫人也知道,这事儿没有华家大老爷和惠氏点头,还有自家老爷首肯,是绝对办不成的。
虽然没有一口答应,但是华烟已经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忙不迭道:“我这回去与娘说去……”提裙便走,倒把跟她一块儿来的华灼给落在了庄大夫人这里。
“六姐姐是高兴坏了,夫人莫要见怪。”华灼无奈地抚了一下额头,忙给她打圆场。
其实这也只是场面话罢了,以庄大夫人对华烟的喜爱,根本就不会计较她这一点儿失礼之处。
庄大夫人没作声,低头吃了小半盏茶,才突然道:“我听说烟儿以前与你不大对付。”
华灼原已经打算找个借口告辞了,乍听庄大夫人这么一问,心里便是一沉,暗道我与华烟之间的那点事儿,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当初推波助澜的,也没少了你一份。但到底摸不准庄大夫人的意思,也不想坏了她这半年来的努力,于是轻声道:“我与六姐姐一向是好的,以前只是有些误会罢了,都是姐妹,哪有长时间记仇的。”
“这话还需是真心才好。”庄大夫人冷冷道。
“夫人的教诲,我记下了。”
华灼有些冒火,她什么时候虚qíng假意过,入宫那件事上,她是没安过好心,但就算是要坑,也是坑的荣昌堂,还不至于去坑华烟,相反,华烟才是宁死都不愿入宫的那个。
想来想去,到底有些不服气,又继续道:“人待我真,我待人诚,这个道理,父母曾循循教导,我是时刻不会忘的。”
庄大夫人眉尖一挑,道:“那人待你恶又如何?”
这却是直接在影she她和华灼之间的关系了,我就是待你不好,你又能如何?
“唯尊伦理罢了。”华灼不卑不亢,答得理直气壮。
所谓伦理,便是千古传下的规矩,庄大夫人是她的婆婆,可以对她不好,但她却不会忘记为人媳妇的本份,该有的规矩礼数,她只要做到了,便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任何人,不怕任何人指责她。古有孔雀东南飞,千古传颂,谁曾说过为人媳者半句不是,都是责骂婆婆恶毒,只可惜那为人子的xingqíng太过懦弱,最终害得夫妻劳燕分飞。但庄铮不是焦仲卿,他那样的xing子,认定了便执手不放,如果庄大夫人真想效仿那位恶毒婆婆,只怕头一个不同意的,就是庄铮。
“好,好一个唯尊伦理……”
庄大夫人深深地望了华灼一眼,托起茶盏,不饮,只是盖上了茶盖,这便是端茶送客。话至此处,无可再说,华灼的这一句,算是给了庄大夫人一颗定心丸,说白了,就是一句承诺,不管庄大夫人对她如何,她始终把庄大夫人当婆婆一样侍奉,不用担心她跟庄铮成婚之后,会闹出苛待公婆的事来,至少表面上的礼数,她一分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