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将手里的檀木梳扔向那面铜镜,只听得“砰 —— ”一声,镜面碎成了四分五裂,支离破碎。飞溅出来的碎片些许扎在她身上,却已疼痛不知。
老太君接连几天噩梦连连,梦魇缠身,医善堂内束手无策,端过去的药都被当场就掼了,不肯喝一口。
玄衅几乎是不离左右地陪伴在她身边,老太君jīng神很差,再加上不肯喝药,几天下来,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
以九哥的手段,汐奚料定她必是受了什么惊吓,王煜说她身体并没有大碍,只需要服下几帖药就能没事,可谁曾料想,老太君见了药就像是看见恶鬼一样,再也冷静不下来。
玄衅皱着眉头,身子半靠在chuáng架上,听到脚步声,立马警觉的睁开双眼。“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后,他两眼露出疲倦,躺了回去。
汐奚将手里的小碗放在桌上,从袖中掏出一包香料抖入熏炉内,不多时,那炉中就氤氲出奇香,夹杂着几许药味,“这是凝神的,老太君如此不安,大抵是吓着了。”
那香果然有安神的作用,不过多久,连玄衅都想沉沉睡去,汐奚在他肩上轻拍下,“你去歇息吧,这儿我来守着。”
玄衅两指顺着眉宇间轻抚,双目酸涩,犹有不放心,“老太君对你成见颇深,怕是会委屈你。”
“成见再深,也有化去的一天,”汐奚望着榻上熟睡的老太君,“她会对我有诸多顾忌,也是因为你,所以,我们本无仇。”
玄衅弯腰将老太君的被角掖好后方起身,“嬷嬷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让她们过来告诉我。”
汐奚点头,将他送出去,她嘴角轻挽,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竟已这般信任了。
“咳咳 —— 咳咳——”
老太君醒来时,屋子里面空dàngdàng的,殿门紧闭,她全身冰冷,吓得掀开了锦被,“来人,来人——”
“老太君。”汐奚放下手里的书,从案上起身走来。
一见是她,老太君越发bào躁不安,“怎么是你在这?衅呢?人都跑哪去了,来人啊—— ”
“妾身让王爷先回去歇息了,”她站在榻前,见老太君神色恍惚,“嬷嬷们都候在外面,您不必有所顾虑。”
“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汐奚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端过边上的小碗,“您几天没有好好地用膳了,吃点东西吧。”
“不必假仁假义,这次出行定是你告的密,你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
面对如此指责,汐奚并无太多怒意,她眼帘轻抬,“老太君对妾身有诸多误会,妾身并不想辩驳,只是王爷同少主的焦虑您难道一点看不见吗?”
“这等事qíng不用你管!”
“这次您被俘,王爷几日几夜不曾阖眼,您几时见他这般憔悴过?我知道您对我始终心存间隙,可我既然跟了爷,就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老太君若不信,今后时间漫长,您可以慢慢观察。”她言辞真切,舀起一勺玫瑰露递向老太君。
女子面色有些松缓,却不肯张嘴。
汐奚知道她的顾虑,自己先浅尝一口后,再舀了一勺凑近老太君唇边。
如今屋内就只有两人,万一她有何不测,汐奚定是逃不过,老太君这般想着,便启唇轻尝一口。
香澜甘甜,慡滑入口,同平日吃的似有不同。
一碗见底,老太君才尝到些许涩味,“这里面是什么?”
汐奚放下碗,目光清秀,直视而望,“这几日,老太君梦魇缠身,少主同王爷皆是夜不能寐,王大夫说您受了惊吓,用完药后便可,妾身知晓您定是被那些歹人所吓,不敢用药,故而,自作主张,将药粉掺进了玫瑰露里面 。”
117 景瑟小产
汐奚原以为老太君会动怒,却迟迟不见她开口,望着碗中的玫瑰露,老太君竟是呐呐开口道,“以前,小姐也是怕苦,我都要变着法子才能让她吃药……”
她的脸上,涌现出一种汐奚从未见过的向往与慈祥,老太君眉眼轻弯,安静下来不少。
加上凝神香的作用,用过玫瑰露不久,老太君便沉沉睡去。
西宫内,一张长椅放在园内,尚云翘起玉足磕着瓜子,另一手不断指挥,“这边,那儿,你擦gān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