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乐起,悠然的舞姿翩翩而起,独有一人,并没有旁人伴舞,汐奚单手撑起下巴。手肘抵在桌面上,眉雅的舞姿并未有何特殊,相较于亦蔷方才那一舞,必是逊色不少。榕善面色铁青。望向玄衅的目光中充满忐忑。这丫鬟,不是成心捣乱又是什么?琴瑟萧萧,陡然一个斜音,眉雅面目含笑,双手叠在身前,将整个身子环抱起来,全身,以足尖的力道支撑起,一个旋身,只见那裙摆随风张扬,随着越来越快的旋转,形成一个圆形的旖旎,浅褐色的粗麻布下,竟藏着层层洁白的丝纱,轻盈柔和,像极了怒放的鲜花。
“好香……”不知是雅,喊出了这么一句。
清淡的花香味随着女子的舞动不断飘散,汐奚深吸一口,却说不上是什么花香,馥郁留香,仿佛越来越浓了。
媚眼如丝,墨黑的发丝贴在女子颊侧,丝乐声声,循序渐进。正在众人瞠目之时。那乐声逐渐缓和,软了下来。眉雅足尖一点,身形轻盈,稳稳落定于首位正前方,藏在袖内的双手随着最后一个动作抛向上方,汐奚抬眸,只见原先暗下的星空内缀满花红,女子双膝屈地,跪在玄衅面前。
亦蔷暗咬下唇,气得直瞪眼,对面的榕善嘴角轻勾起,得意满满。
“这是你主子教你的?”玄衅居高而望,随口问道。
榕善正起上半身,虽然她并未教过眉雅一个动作,可自己是主子,她只是丫鬟,料她也不敢胡言乱语。
“回爷的话,正是,”眉雅抬起小脸,在榕善笑意渐柔之时,遂又开口说道,“只不过后面半段,是奴婢一时兴起想出来后,加上去的。”
玄衅深邃的眸子眯起,这段舞姿,前面半段平仄寻常,后面半段,才是高cháo迭起。眉雅的用心布置,也绝不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男子探探手,依旧没有表现出太多兴趣,“赏。”
“爷一一”眉雅清脆启音,余光扫过一侧的汐奚,“贾管家说,让奴婢晚宴过后去东宫伺候,奴婢斗胆想问,这可是爷的意思?”
怔愕的,不只是汐奚一人,榕善杏目圆睁,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台下侍妾均傻了眼,做不出反应来。
汐奚执起酒樽。目不斜视,可指尖握起的力度,却已泄露心头qíng绪。殿泽咽下嘴中醇浓,眼睛眯了眯,“你?东宫?”
玄衅并未正面回茶,只是凝目问道,“你不后悔?”
脑中,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汐奚所说的后悔遇上,他眉心轻蹙,苍凉的晚风,拂不开他眉头打起的结。眉雅抬眸,脸上的神色认真而赤诚,“奴婢打小便没有亲人,只怕爷会嫌弃,今日有爷的一句话,奴婢至死不悔!”1
最后落定的四字,还是让玄衅的心头不免一颤,为了掩饰,他冷下声音问道,“至死不悔?你想要什么?”
眉雅顿了顿,余光扫过台上诸人,她屏息,提起勇气说道,“奴婢想要在爷的身侧,留有一席之地 ”
话语落定,众人均屏住了呼吸,汐奚亦是一怔。只看见眼前一闪,砰的,酒壶被摔在地上。差点砸在眉雅身上。“不知好歹!”
“爷一一”她双肩瑟缩,两眼露出害怕。
“你算什么东西!”玄衅豁然起身。一手直指地上跪着的女子,“还敢痴心妄想。”
“奴婢别无它求,奴婢只想要个名份,能保护奴婢在园内不受欺负。”眉雅说完,便将前额重重磕在地上,她深知,依照榕善的脾xing,她断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没有庇佑。到头来,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生命的卑微。掌握在别人手中,就是这么可悲。汐奚了然于目。面上没有太多的波动,眉雅总算走到了这一步,她一心想当主子,今日,也总算能如愿。
玄衅望向汐奚。见她只是同边上的景瑟说着话,神色冷淡,仿若事不关己。男子当即坐回首位。“既然这样。我便封你为东宫侍妾。”
“多谢爷!”眉雅双手摆在身前,重重一个响头,弯下的双肩激动不已,至此,她就不用再受凌rǔ,能够堂堂正正做人。
“爷一一”边上,榕善已是梨花带雨,“她是妾身的丫鬟。”
眉雅弯下嘴角,起身后,朝着台下走去。
新一轮的歌舞再次响起,汐奚并未久留。这样的热闹。她还是融不进去。惜翎想要跟着离开,女子见状。摆了摆手。“你留着吧。等到晚宴结束后再一起回来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