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四人被幽幽亮起的剑芒包裹在中央，行在漆黑的隧道中，与深不见底的黑暗相比，几人仿佛一团轻飘飘的蒲公英。
只是在剑芒亮起的下一刻，数以万计的人面煞便从两边的石壁中“咯咯喳喳”破石而出。每个人的身旁都是它们疯狂咀嚼石头的尖锐声音，划得耳膜疼痛。坚硬的石壁在它们嘴中却像是羽毛一样柔软，瞬间便化作了石末。
大量的人面煞如同决堤之水从石壁中倾泻而出，几乎将其中的四人淹没。怪叫怪笑响彻耳畔，每个人都仿佛被浇了一大桶蠕虫在身上，浑身上下皆是毛茸茸的刺痛感。
这下别说留意脚下的路了，连正常地走路都成问题。
四人挥剑斩杀阻挡前路的人面煞，剑芒扫过之处便能划出一道口子，让几人前行几步。霎时间隧道之中浓汁四溅、血腥弥漫。几人此时都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面煞上身，因为不论如何躲避，还是无法完全避开，它们已经上身了。
随着几人剑光的移动，前进也越来越艰难，从四面八方掉落下来的人面煞越聚越多，竟在狭长的隧道中堆起了几尺高的人面堆！
每走一步，都要先把一只脚从“咯吱”作响的人面堆中费力拔出，再踩进下一堆人面中。这种诡异的感觉，就好似在布满石子的深坑中行走。况且，这些人面煞还不是石子，是会咬断骨头的怪物。
太多的危险要去躲避，纵使剑法再为jīng妙，此时也成了焦急混乱之态。坚持了一个时辰左右，几人大约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距离。关离影气喘吁吁转了个身，对许沐道：“师兄……我好像记得，这些东西……应该是可以适当加以控制一下的……”
许沐道：“怎么控制？”
林行之道：“这些都是鬼王养的，我们如何控制？”
关离影用剑斩开一只身侧的人面，继续喘道：“我曾经听一个人讲……那个人说、说用鲜血画出一个符咒，可以令它们安静……”
许沐道：“什么人说的？”
苏伯凌道：“还是谨慎为好，符咒这种东西，画错了丝毫，都会适得其反。”
林行之道：“除了鬼王，还会有何人能做到此事？峰主不要是道听途说来的，用了错法子，会误了大事。”
混乱之中，几只人面煞猛地扑到关离影手臂之上，一阵剧痛引得她额上冒汗，猛地挥剑斩去，语气也随之越发急道：“怎是道听途说！那人是花衫道士、修鬼道的人！当年做过鬼王二十日的徒弟，他告诉我的话怎会有错……”
苏伯凌听了这话，却猛地站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许沐觉得奇怪，回身道：“你怎么了？”
苏伯凌脸色发白，目光yīn沉，双唇也在抖动，忽然将剑慢慢抬了起来，对准了关离影。
“是你。”
这两个字说得声音发颤。
关离影和许沐都停了下来，林行之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只好自己拔剑先替他们挡着人面煞。
许沐皱了皱眉头，想上前压下苏伯凌的手腕：“你们是怎么答应我的？”
苏伯凌却一错身，避开了他的手，反而将手中的剑又朝着关离影进了一分。
许沐无语：“你不是说你不和她闹吗？现在又是怎么了？”
“你问她！”苏伯凌挥剑吼道。
这道凶狠的剑芒连四周的人面煞都被闪得停顿了几秒，林行之不敢怠慢，急忙将几个人身旁吓住的人面煞尽数斩gān净。
许沐叹了口气：“你们都想死在这里？好，我乐意奉陪。”
关离影沉默了一会儿没言语，此时才开口说道：“是我又如何？你不是也没死吗？现在还站在这里好好的，你有什么可怒的？”
苏伯凌闻言，再次如那日在流云殿一般，双目通红道：“那是因为一年前漆月替我挡下了人面煞！我一直心下古怪自己为何会与鬼道结怨，谁知竟是你做的买凶杀人的行当！我早该料到，一年前你没杀得了我，此时又来斩糙除根，我早该料到……”
许沐听完此话，连如何相劝都忘了，只觉得寒由心生——仿佛忽然间每一件事都串了起来，可又寻不到悲剧的源头。
“够了。”
许沐脑中混乱，想不出别的词语，只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