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四爷的沉默,弘晖赶紧闭嘴了,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呵呵,阿玛,您苦着脸做什么?儿子是什么xing子,您还不清楚?若是儿子不答应,谁能把儿子给欺负了?”前些年在宫里,想欺负自己的,想算计自己的,如今呢?胤褆家的弘昱、胤礽家的弘皙等,哪个是好下场了?
四爷微微笑了,却依旧沉默着,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不论弘晖是否是那受欺负的xing子,可事实是,弘晖确实没少在宫里受了委屈,所以……即便没有直接立弘晖为太子,四爷却还是给了弘晖最尊贵的封号,雍睿亲王。
其实,四爷也有一份私心,替弘晖留了一个“雍”字,四爷感觉,他们依旧是当初在雍王府的父子俩,亲近的父子俩。
弘晖想了想,便换了话题。总觉得,四爷把从前的多愁善感给了康熙和乌雅氏这对无良父母,而把这辈子以后的感怀都给了自己这个儿子,冷面肃颜的四爷,总是把最温暖的笑,留给了自己这个便宜儿子。
“阿玛,儿子接掌刑部以来,也多与九门提督和顺天府尹探讨过,儿子觉得,这京城虽然一片繁华景象,可……咱们八旗子弟又多是耽于、毁于这繁华之中。”这是弘晖蓄谋已久的,如今四爷为帝,这才忍不住要拿八旗子弟开刀了,“祖宗的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可如今,阿玛您也应该略有所知,京中八旗纨绔多如牛毛了都,那些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架子不小、毛病不少,别说是替江山社稷出力,简直就要逐渐成了国之蛀虫了。”
四爷眉头深皱,“晖儿的意思?”四爷其实并不高兴听儿子这么说八旗子弟,然而,四爷又是明白的,所以才苦恼,一个人的jīng力有限,四爷也是个常人,力不从心的感觉并不陌生。
帝王,有太多事qíng要思虑,又有太多势力需要平衡,难以真正做到随心,至少四爷无法允许自己那般肆意妄为。四爷,步步为营,怕是累的。
“儿子以为,该整顿了。”弘晖自信满满,“儿子知道,阿玛心中早有宏图,然而,新政难行,阿玛也不敢过于冒进,只能徐徐图之。”弘晖突然又顾左右而言他,提起四爷的新政。
四爷点头,听得十分认真。
弘晖坦然地笑笑,“阿玛,若是不嫌弃,听儿子细说如何整顿八旗子弟之策,兴许阿玛允了儿子,将其纳为新政一策,就由儿子来做新政的先锋将,替阿玛探一探前路。”一举双的。
“哦?”四爷终于正了神色,这一刻,弘晖与四爷两人不似父子,倒像是真正的君臣了。
“近来京中有多起刑案与八旗勋贵子弟有牵扯,儿子yù以此为缘由,上书陈谏我八旗前途堪忧,届时,朝中自有汉臣御史附和,要阿玛您严惩罪徒、严明律法,以正国威……”弘晖这一招是险棋。
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没这么夸张,却也相差不远了,一旦处理不妥当,弘晖就容易成为满洲八旗勋贵的眼中钉。
“不行。”四爷果断否决,自然是不答应的,“这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四爷不会用弘晖来冒险,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这是四爷的底线。
身先士卒这种差事,四爷宁愿自己亲力亲为,也不远是儿子为自己冲锋在最前方。
弘晖愣神,怎么就全盘否定了呢?眨眨眼,不明白,“阿玛,是儿子考虑不周?那容儿子再琢磨琢磨,兴许能够……”
“弘晖!没听见朕刚才说的吗?就此作罢!”四爷语气严厉了些,也急躁了些,而且,还用了“朕”这样的字眼,弘晖明白了,四爷莫名其妙生气了。
弘晖笑着又与四爷扯开话题笑闹了几句,再与四爷一同用了晚膳,这才出宫回王府。
然而,这一晚,弘晖查完卿和的功课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夜,折子拟了多遍,无非都是把自己给摆在了风口làng尖上……若是一步错,很有可能就直接失去了将来继承大位的机会。
弘晖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个人上人的位子,何况,四爷才刚登基,弘晖可没心思去想许多年以后的事qíng……
第二日早朝,在四爷愤怒的目光下,弘晖挺着脊梁,在一众朝臣惊诧的眼神中,慷慨陈词,总结之语时,弘晖几乎是把那一篇《少年中国说》给搬了出来,八旗子弟危矣,清朝立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