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着景丹的兵力财力和匈奴这些年qíng况,刘秀以为最多两年,景丹还是能把匈奴再次打服,为了早日平定边地、给自己yù行之事创造稳定的边界条件,刘秀压下自己的猜度和心中不适,这才让景丹回了边地,只坐在皇帝宝座之上越久,疑心病越重,还是派了南阳出身的马成前往,与景丹互成犄角,同抗匈奴。
自己原本的打算也只能先视战况而定。一场可以影响国家命运走向的政策的施行,绝对不是一个有为之君头脑一发热,今天想到明天就施行的事qíng,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先前每年几次颁发的释囚令、释奴令,以及对颍川、东郡、南阳等地bào民之乱的态度都是昭示,如今刘秀已经迅速收了武将的权重用文吏,武退文进,打压宗室,能站在朝堂、能在地方有一定分量的人都不是傻子,况且有王莽的王田令在前,多少能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只是他们也未必就能猜到刘秀当真就会很快动手,且一点点的抗衡争取,是决计不会把已经到嘴的肥ròu再吐出,如今匈奴再乱,他们反倒松了口气,只是也知道这只是一时,只要皇帝心中还有那个想法,他们就甭想着过安稳日子,那他们也就不会让皇帝有好日子过。
他们在看刘秀的动作,刘秀也再看他们的反应。他收了武将兵权,让他们回家安养,但是他一直对文吏颇为严格甚至苛刻,但对着武将就是很宽和了,且逢大事,依然会诏贾复、朱祐、耿弇、邓晨想商,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也会让武将们在大朝会之时以列侯身份上朝听政,藩国所进献宝物钱财他几乎都是先分赏这些人,更是常常亲临他们府上做客,打的无异是qíng意牌,倒是没人给他特特惹出大事,只是让刘秀极为郁闷的事,这些人打了这么些年战,家中获得的赏赐、战利以及原本的祖产确实丰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吴汉、祭遵那般拦着自己家人不让置地,更多的是,他们将这些钱财都变成了土地,留给子孙确实比钱财好得多,这是国人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和心理,怎么可能因为皇帝变了就更改?
郭宪在自己的院中独站了两个时辰,才回书房提笔起书,他没上过战场,但朝中越发诡异的气氛让他这般的文士都能感觉到凛冽的杀伐扑面yù来的气息,且他看陛下是真的不肯退却、越来越独断,为官不易啊!国家安定,本是他一生期望所见之事,只是非
之地不宜久留,是陛下不听人言,独断专行,yù将大汉再次推入险地,非他不忠!不如归去啊!
看着郭宪因病请辞归乡的奏疏,里面还隐隐暗含了规劝之意,刘秀本来微微谢翘起的嘴角却是满满落了下来,不想他以为的只会很冲直撞谏言的书呆子还有这般见识,只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要走,那自己便成全他吧,“召欧芳、朱祐来见”,总有支持自己的人。
……
郭圣通低头吻了吻熟睡小儿子的小嫩脸,无限柔和地看了一阵,才起身回自己内室,示意葛巾汇报。
“回主人,去岁蜀地、凉州的生意所得金钱都已经jiāo到了魏明、姚huáng手里,广武等地暗中人手兵将俱是按着主人吩咐待命务农,未有擅动者”
“景丹可有回复?”
葛巾把头低的更低了,“大将军只言他膝下次女颇佳”
郭圣通无声的弯起嘴角,把玩着手中竹简,“我看亦是甚佳!”
早在最初景丹入广武等边地之前,她的人把生意就做到了匈奴,这次可不是如魏明那般的清白生意,而是bào利走私的买卖,再加上慢慢开到各地的生意,有明面的也有暗地的,明年所得已经不是刘秀打了这么多年已经打穷了的国库可以比的。没办法,她要用人,要暗中养着兵士、下级军将可是都要钱的。至于大本营,任谁也想不到会在边地,魏明和姚huáng已经去亲自主持,平时是农,关键时刻便是兵!只是这些自然瞒不过景丹,只是他不仅欠了郭圣通一命,更是有把柄落在郭圣通手中,若是没有把柄也可以制造把柄,久留边地的大将可是不那么容易让皇帝放心的。且他争夺大司马之位之心不死,试探到刘秀派去掐着他粮糙钱财的人根本就另有主人,早早的也就上了这一条船,如今更是给他女儿谋那太子宫中之位,郭圣通算是明白为何前一世刘秀要防着这个人了。
只是看着匈奴再次来犯,想来他也该知道留贼养兵之道,知道他要在那里驻守多久,知道这条船上了、不到靠岸可就真下不去了,除非他想带着自己的九族一起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