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顿时就瘫坐了地上了,害怕地看着皇上,嘴一张一合的却说不出话。皇上依然在喘着粗气,脸色因发怒而变得红润了,眼中全是悲伤和难掩的落寞。半晌,弘时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皇上道:“阿玛,那些事有的事真的,有的是假的,您别一股脑儿都怪在儿子身上啊。八王议政全是阿其那和赛思黑的主意,儿子一概不知啊。您也亲耳听十六叔说了,那是他耳背传错了话。儿子绝对没要害八叔啊,隆科多的事只怕是小人趁机报复。弘历是我的弟弟,儿子怎么会派人杀自己的弟弟呢?!还有,您是皇上,又是我的亲阿玛,儿子再不孝也不能做下这等事啊。就是十三叔也一样……”
眼见皇上的神色渐渐回转,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我忍不住淡淡地cha了一句:“好像皇上并未说过你魇镇的是你十三叔。”
这句话却像炸弹一般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皇上炸的顿时就发作起来,指着弘时的鼻子大骂道:“畜生,畜生,你、你、你气死朕了!”弘时面如死灰地看着他说:“阿玛,阿玛,您饶了儿子吧,儿子年轻不懂事,儿子糊涂啊,阿玛,您就看在我死去额娘的份儿上绕过儿子吧。”
皇上长叹了一声,难过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你的额娘?!若是她知道你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坏事,就是活着也没脸见人了。”
“阿玛,儿子改过,儿子一定改过,您就饶了儿子吧。”弘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皇上惨笑道:“饶你?!若是饶了你朕怎么还有脸坐在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怎么面对天下臣民?死后怎么向你皇爷爷jiāo待?!怎么向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jiāo待?!”
“阿玛……”弘时呆愣愣地看着皇上,“您是要将儿子逐出宗室吗?!”
“你不配做我的儿子,更不配□新觉罗的子孙!”
“您这是要把儿子也囚禁了吗?!”他的眼中闪出了希冀的光芒,皇上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又说:“那是将儿子发配的军前效力?!”皇上还是摇头,眼光却渐渐变得深沉了。
“那是要把儿子囚禁到宗人府?!”
“到了现在你还想侥幸逃脱吗?!”皇上的脸上全是悲戚,“就算朕留下你,你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诸位臣工?有什么了脸去见你的弟弟?!实话告诉你吧,你如今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只要你死了,朕还可以在天下人面前保存你的体面,也不会牵累你的家人。”
“不,我不。”弘时惊恐的往后挪了几下,“阿玛,您忍心杀了儿子吗?阿玛的子嗣本就单薄,若是儿子也死了……”
“你住口,有你这样的儿子不如没有!”皇上顿时就大吼起来。
“阿玛……”弘时傻傻地看着他,忽然,他跪着爬向我,抱住我的腿哭道:“姑姑,求求您,您给侄子求求qíng吧。弘昑没了,侄子给您当儿子,孝敬您一辈子!”
我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道:“以你的为人怎么及的上我宝儿的万一?!弘时,你若还是个男人,就拿出点儿骨气来。大丈夫敢做敢当,不要做缩头乌guī叫人厌恶!”
“不,我不,我绝不!”他嘶吼着摇头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你,一定是你。你想为儿子报仇就把我往死路上推,你,你……”
“住嘴,住嘴!”皇上气急地吼道,“若是她想让你死,早在两年前就可以了。你,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好生让我伤心!来人!”一声断喝,殿外走进两个便装打扮的侍卫。我想,他们应该也和张五哥二人一样,是隶属于皇帝的禁卫。
皇上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就走。弘时连忙抱住他的腿哭喊道:“阿玛,阿玛,别丢下儿子啊,阿玛——嗬嗬,呜呜……”
皇上低下头,脸上满是鄙夷,“你认命吧,别叫我看不起你!宁儿,我们走!”说完甩开他大步而去,我低叹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身后,顺安殿的门缓缓的合上了,弘时绝望的哭声像夜枭一般凄厉刺耳。皇上在前面默默地走了几步,身后的哭声突然停止了。就见他身形一晃,“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我和高无庸急忙上前扶住他,高无庸焦急地说:“皇上,皇上,您,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