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到这天生秀,苏梅记忆最清楚的还是上辈子在教坊司之中的勾栏棚倒事件,那次勾栏棚倒压死了不少人,天生秀却未死,不仅未死,而且还毫发无损,甚至还从那勾栏棚里头顺手挖出了一个小侯爷,可谓是运气极好。
但之后的事苏梅却是记不大清楚了,因为她那时候正被礼部尚书bī着准备要去服侍那马焱,日日夜夜的被关在一间暗屋里头练习舞曲,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完全一点没有心思想其它的事qíng,那次的勾栏棚倒事件也还是她偶然从这礼部尚书的嘴里套出来的。
只她却真是想不明白,明明这苏婉福在她看来一生福运连连,运气极好,怎的又会沦落到被送进这教坊司之中沦为歌舞官jì,供人赏亵的玩物呢?
皱着一张白嫩小脸,苏梅正想的入神,眼睛上却是突然挥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垂首往下看去,只见这缩在襁褓之中的苏婉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那只刚才被周大夫拿出襁褓外的小细胳膊乱挥着打在她的脸上,软绵绵热乎乎的十分细软,但小脸上的双眸依旧紧闭着,小嘴微张,露出里头粉盈盈的嫩ròu,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唧些什么。
苏梅歪着小脑袋伸手碰了碰苏婉福的小手,立刻就被那只软绵绵的小手细细包裹住了一根小手指,然后被苏婉福拉着到了自己嘴边,急匆匆的就要拽着往嘴里塞。
触到苏婉福那濡湿的小嘴,苏梅垂首看着那小小软软的一团,不知为何,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这是饿了?去,拿盅温奶过来,先垫垫。”坐在一旁的老太太眼角微动,看到那缩在一处的两个小团子,抬首朝着身侧的婆子招了招手道。
那婆子听到老太太的话,赶紧去吩咐厨房温了一盅温奶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托起襁褓之中的苏婉福正准备喂奶,却是突然被苏梅扯了扯宽袖道:“娥娥来,娥娥来……”
那婆子垂首看了一眼站在罗汉chuáng上蹦跶的厉害的苏梅,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太,在看到老太太微微颔首之后,才重又将苏婉福置于软榻之上,然后将手里端着的一小盅温奶置于罗汉chuáng上的案几之上。
苏梅跪爬在罗汉chuáng上,仰着小脑袋伸手掀开那盅温奶,先用小白瓷勺舀了一勺,细细chuī了半响,去了烫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浸着一股浓厚奶香气的温奶递到苏婉福嘴边。
苏婉福大致真的是饿的紧了,小嘴一触到苏梅递过来的温奶,立刻便开始“吧砸吧砸”的吃了起来。
看着苏婉福那吃的一脸满足的神qíng,苏梅也悄悄的眯起了一双水眸,脸上喜意明显,上辈子她替这天生秀喂了一次奶,这辈子又替她喂了一次奶,如此看来,她与这天生秀,还真是缘分不浅哪。
但可惜的是苏梅人小手劲不足,小胖手上头的肌ròu还未发育好,捏着小白瓷勺的小手不时有些微颤,那rǔ白色的温奶“滴滴答答”的直接便顺着小白瓷勺的边缘漏了下来,淌了苏婉福一脸。
看到那被自己漏的满脸奶色的苏婉福,苏梅赶紧伸手拿过老太太放在一旁案几上的巾帕,粗粗替她抹了一把小脸。
站在一旁的婆子看到那喂了几勺温奶,便将苏婉福襁褓处小半截领子给浸湿了的苏梅,有些好笑的上前弯腰与苏梅道:“四姐儿未做过这活计,手生的紧,还是让老奴来吧。”
听到那婆子的话,苏梅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放开了手里的小白瓷勺,递给了那婆子。
只见那婆子伸手接过苏梅手中的小白瓷勺,然后万分熟练的从罗汉chuáng上抱起苏婉福,一手汤匙一手襁褓的,喂了十分gān净利落。
苏梅羡慕的眨了眨眼,小胖手挥了挥,又抓过一旁老太太的巾帕擦了擦自己手掌上的奶渍,那奶渍黏腻腻的站在肌肤上,怎么擦也擦不gān净,苏梅歪了歪小脑袋,也不在意,直接扔了手中的巾帕便往老太太处看去,只见那奶娘早已被那几个粗使婆子拉到了一边,张氏端坐在绣墩之上,细细品着手中的清茶,眉目柔顺低垂。
确实,今次这水银之事,由面上看来,真是完全与张氏无关,若硬说是她拨调了这奶娘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头意图图谋不轨,这也不能算是个正经由头,因为细算下来这调拨人手不本就是人家管理内宅的分内之权吗,再者这奶娘是柳姨娘的自家人,又死不认账,所以这不管怎么说,都按不到张氏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