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慕白眉梢一挑,“听上去不错,待我们忙完一定去瞧瞧。”
掌柜点头,临别时还给他一支红色的竹签,“客官去时拿出这支签子,戏班的班主会给你们算便宜的票价。”
邵慕白心中一喜,“掌柜想的如此周到,那在下就收下了,多谢。”
语罢,他便拉着段无迹出门了,一双倩影出入成对,很是养眼。当然了,估计到小魔头的洁癖,他也只拉着人家的袖子,未敢真的砰手。
饶是这样,某人心里也已经乐开了花。
哎呀,一般情人出门都干些什么呢?
邵慕白回想了一下,把前世不多的记忆翻扯出来,发现,他好像都没有特意带段无迹出来,两人无忧无虑漫步街头过。
乃至......他在这方面不是很吃得开,无奈之下,只能学一学戏文里的贵公子,买一些稀奇讨喜小玩意儿,哄佳人欢欣。
“无迹,喜欢这个么?”
邵慕白拿起摊位上的一支玉簪。那东西形状不错,通身墨黑,簪尾却嵌了一点水滴状的白玉,佳人落泪一般,颇有意境。
闻声,段无迹冷冷投过去眼神,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不喜欢。”
玉簪易碎,他嫌麻烦,素来只用发绳。跟衣裳一样,都是淡到几乎没有的青色。
“哦......”
邵慕白悻悻放下,又跟着这人继续往前走着,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没过多久又在小摊看上了一只瓷娃娃,只有鸡蛋大小,红衣裳红脸蛋的尤其可爱。
“哎,这娃娃不错,红彤彤的又吉利,想要吗?”
“不想。”
“那个面人儿买的人多,味道应该挺好,买一个尝尝?”
“不买。”
一回两回,邵慕白还受得住,待到三四回还这样不搭腔,可就别怪他下狠招了。
二人沿着长街漫步,路过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邵慕白的眼睛落到一家做糖人的摊位,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哼,小爷可不是吃素的,你不搭理我,我有的是办法!
于是,他弯起兰花指夹起一个糖人,捏细了嗓子,冲前面已经走远十几步的段无迹大喊:
“夫君~人家喜欢这个,买给人家嘛好不好?夫君————”
一个身长七尺九,嗓门低沉还非要捏成娇滴滴的声音的大男人,在人群之间气沉丹田的一声吼,死人也被他吼活了。
段无迹生生一震,仿佛被雷劈中了天灵盖。
愣了好半晌,才僵硬着脖子回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他。那眼神,跟看深山老林里的怪物没有两样。他不善接人待物,碰到这种凝聚所有人注意力的场面,更不知如何是好。待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说了个“你”字,邵慕白已然跑到他跟前,又哭又闹:
“你这杀千刀的可真是狠心!不过吃个糖人而已,又花不了你几个钱!”
他委屈巴巴地揉眼睛,佯装哭泣,也不管段无迹是否洁癖了,呜的一声趴到他瘦削的肩上痛哭起来。欲做个小鸟依人,却不想成了大象傍树。
“呜呜呜!谁还没个馋嘴的时候?你就只顾着自己走,也不管人家!呜——”
他最后这声娇滴滴的“呜”,虽是撒娇的语调,却没有撒娇的神韵,反而更像半夜山头的狼,呜的一声引来百兽上观。
段无迹的拳头咯咯作响,抽搐着眉毛偏头,不让脖颈的细肉碰到这失心疯。
“你,又要干什么?”
他发誓,他用力平生所有的毅力,才没有把这人削成肉泥!
邵慕白委屈巴巴地抬头,“我想,呜呜呜......夫君,我想吃糖人。”
他比段无迹高,因此这个趴肩的动作还得屈膝才能完成。于是众人便看着一个八尺左右的男人抱着一个瘦削男人的肩膀,哭得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怎么看怎么违和。
段无迹气得手抖,咬牙道:“你要吃不会自己买么!”
邵慕白闻言,离开肩膀直起身来,撒娇似的在他胸口落下一拳,“你个没良心的!我自己买是生意,你给我买是心意,那怎么能一样呢?”
他说着又要哭出来。
段无迹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若不是现在人多眼杂指不定就藏匿着鬼妖,他断要把这人大卸八块!
谁知他这一吼,身侧之人哭得更伤心了:
“你居然凶人家!呜——————”
最后,在诸多路人的劝说与数落之下,段无迹终于掏钱买了糖人。只是付钱的时候扶了一下小摊的桌子,不小心,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