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迦察觉到胤禩在看,摸摸自己的脸,“啊,你是在奇怪这张脸吗?前一阵配药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脸上,肌ròu全都麻痹了,做不出来任何表qíng呢!到现在还没作出解药来。真是郁闷啊!”说完还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呵呵的苦笑声,配着样面无表qíng的脸,更是诡异。
这个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就已经能配出这样的药来了?胤禩深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胤禛,看来雍亲王府中果然是卧龙藏虎,人才众多。这一刻,他又变回那个温文谦和,心思深沉的八贝勒。仿佛片刻前还失声痛哭的那个人不是他。
“好了,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我还有事,先回去了。”那迦背起药箱,急匆匆就要往外走,刚才正在配药就被小福子匆匆忙忙拖出来,药配了一半,若是耽搁时间太长,就会前功尽弃。
“啊……对了,那个药,每隔六个时辰就要服一次,不要忘记了。”
“我会记着的。”胤禛淡淡地点点头,“麻烦那迦姑娘了。”
“啊……不麻烦,不麻烦。”似乎没料到胤禛会这么说,那迦挠挠头,声音中有些不好意思,“那,我那先走。”说完就从门口窜出去,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胤禛和胤禩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门口收回来,那迦那张面无表qíng的脸猛地又从门外探进来,嗫嚅地从门口闪了回来,那迦的眼神躲闪,声音尴尬,“那个……”她伸手指指chuáng边的地下,“我忘了穿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双花盆底东倒西歪地扔在chuáng边,再看向那迦的脚,果然只穿了双袜子,脚底黑乎乎,满是泥土。
那一瞬间,就算是心底盛满了担忧,心qíng极端复杂,两人的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
那迦在两人的视线中尴尬地返回,尴尬地穿上鞋子,尴尬地向门口走去,“这次是真的走了啊。”
此时,门外猛地冲进来一个人,尴尬地低着头只想着溜走那迦没注意眼前,一下子被撞翻到了地上,药箱中的各种瓶瓶罐罐滚了一地,“嗳,我的药”顾不得喊疼,那迦爬起身来,捡拾着滚了一地的药瓶,好在都是些小号瓷瓶,没有摔碎。
午睡醒来的胤祥发现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起身后也不见人来伺候。喊了半人只喊进哭哭啼啼的绿萼,一问之下,大惊失色。顾不得整理好衣衫,径直冲了进来。
看到chuáng上那个苍白微弱的人的时候,胤祥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却仍旧狰狞可怖。怎么会,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微笑着在他的臂弯里沉睡。而此时,却仿佛一个支离破碎的美丽偶人,生息全无地躺在chuáng上,奄奄一息。
他缓缓地抬起手,手指颤抖着犹疑着想要碰触她的脸庞,却又怕触痛她的伤口,伸到半空中的手指颓然回落。
“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和他的表qíng一样茫然,头微微侧过来,看着一边默不作声立着的胤禛,“四哥,怎么会这样啊?”
胤禛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胤禩一眼,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
胤祥的眼神落到旁边脸色苍白的胤禩,“八哥,你怎么在这里?”空茫的眼神落到胤禩的身上,微微一滞,暗红色的血液仿若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盛开在月白色的衣衫上。
胤祥的眼神从胤禩的染满血迹的衣衫上抬起,看入胤禩的眼睛,“怎么回事?”
从最初的恐惧和惊慌到后来的悔恨和软弱,再到现在的平静无波,胤禩回视着胤祥锋利而探寻的目光,一字一顿,缓缓道,“是我伤了她。是我朝身中剧毒,容颜被毁的怀暮,she出了一箭。”
那样平静漠然的语气,仿佛是说着和自身毫不相gān的话题。连一丝一毫的软弱犹豫qíng绪都不曾带,更罔论方才崩溃般的后悔和挣扎。
胤祥怔了怔,仿佛没有料到他这么痛快地承认,脸上有无数复杂的表qíngjiāo错而过,“是你?”
“是我。”胤禩的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很好。”胤祥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丝奇异地赞许般的微笑,“你真行。你够狠。狠绝,果然是抛下了一切的人。”
手缓缓在衣袖底下握紧,一拳猝不及防地挥出,狠狠打在胤禩平静的脸上,没有防备的胤禩身子猛地跌了出去,嘴角流出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