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低下头,却见他已经睡着。
吃力地将他抱起,向船舱走去,船舱边,胤祥披着衣袍笑着看我,将十七接了过去,轻松地抱在怀里。
我对着他微笑,“怎么出来了了?”
他对我眨眨眼,“半夜去给你盖被子,谁知你房里没有人,听到外面有歌声,便知道你在这里。”
半夜来给我盖被子?当我是小孩吗?这个借口找的可真不怎么样,我一脸黑线,我看是来掀我被子的还差不多。
“你看我们个样子,像不像一家三口?”胤祥突然开口。
高大的胤祥将小十七抱在怀里,十七趴在他肩头睡得正熟,我走在一边,这样的qíng景,真的很像是……
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抬头看向胤祥,他的眸中也泛着暖意。
两相对望间,小十七在胤祥肩头蹭了蹭,嘴角咧开傻傻的笑意,梦呓道,“彼岸姐姐……福晋……”一行晶亮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沾湿胤祥的衣袍。
胤祥的脸接着就黑了,我捂着嘴闷笑不已,一家三口……么?
第一百零六章 扬州(一)
五月初八,在桃源、清河等处视察河堤及洪泽湖西北之淄淮套地区。五月初十抵达扬州。
扬州知府及各地官员匍匐觐见,进城时,百姓夹道欢迎,一边磕头,一边山呼万岁。
这让我让很是意外,因为我记得“扬州十日”才过去了没几十年。也许对百姓来说,没有什么刻骨难忘的民族仇恨,他们并不在意上位者究竟是谁,只在乎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据说康熙第一次来扬州的时候,将龙舟泊在仪征的长江中间,没有进城,白匆匆进去游览了一些寺院,晚上宿在江上。那时的民族矛盾还没有这样缓和。后来他在二下,三下江南的时候到处视察河患,进行治理,又做了许多惠民的事qíng。慢慢地,百姓的态度就缓和起来。
所以说,将康熙的南巡不单是为了治河兴农,更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更多的,是一种缓和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和文化冲突的手段。
五月初十,各地官员匍匐叩见,进献古董、字画等,连带着我们些随行的皇子公主也收到了不少礼物。晚上大摆宴席。
五月十一,康熙在百官的陪同下,视察扬州的河工,游览了栖灵寺、平山堂、江天寺。晚上又是看戏,宴请。
是夜,行宫内华灯高悬,灯火通明,数十张桌子上推杯换盏,觥筹jiāo错。戏台上依依呀呀地唱着戏文。我懒懒地倚在椅背上,看那戏子行走间翻飞的华丽衣角。
我这一桌子都是眷,那些官员怕我寂寞,特特地召来了自家的夫人来作陪。一桌子的朝廷命妇众星拱月般地陪着我这个固伦公主,阿谀奉承的话一晚上听了不少。上的月色不因地下的灯火而黯淡半分,行宫内琼花盛开,花yīn深浓,池塘里的鱼游的好好的,树上呱呱叫的乌鸦也没掉下来……何况,我蒙着面纱,这些人究竟是如何得出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结论来的?端庄秀美,雍容华贵?那就更不靠谱,若是我现在懒懒的歪在椅子上的样子也能称得上是端庄的话……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戏台上唐明皇正和杨贵妃对月盟誓,qíng意绵绵,好不缠绵。都道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谁又能料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心里蓦然涌上一阵烦闷,招过一边伺候的清芬低语了几句,在众命妇惊诧的眼神中离了席。
脱下雍容华贵的旗装,换上飘逸灵动的汉服。绿萼灵巧的手指在我发间穿梭,“格格,您这样贸然离席好吗?”
“不碍事。”我在耳上别上长长的坠子,“那宴席着实无趣,一群珠光宝气的命妇,一台依依呀呀的戏子,想想都觉得厌烦。”
面覆薄纱,臂挽披帛,旗装丽人摇身变为江南汉。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婉然一笑,“那我去了。”
“格格……”身后的绿萼满面担忧,“您不带奴婢也就罢了,好歹带几个侍卫……”
“那样多败兴,”我挥挥手,“好了,不要多说了。若是九阿哥或者十三阿哥来找,便把花笺给他们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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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瘦西湖却不似空那般黯然,灯火通明。灯光耀水光,水光映灯光,天上人间。许多画舫停在湖中,舫中的丝竹琴韵、猜拳斗酒声隐约随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