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玲子对此很是领qíng,想到当年为了自己的婚事,闹得几乎分家析产,差点儿一时冲动去庙里绞了头发做姑子,好在三哥和四哥都站在自己这边,当时只觉闹得身心俱疲,稀里糊涂地就嫁了。
如今事后每每想起,都越发觉得自己命好,如今丈夫知冷知热不说,公婆也都是明理的人,家里也没有妯娌小姑斗气,有儿有女,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牛车摇摇晃晃地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已经快下到山脚,路两边已经不是树木和野糙,而是用木栏杆围起来的药田。
此时天气还早,地上刚零星冒出些绿意,还露着一些褐色的地皮。
再走一段路,路两边便逐渐是多年生的糙药了,大片大片绿葱葱的,在这个还没chūn暖花开的季节里,看着格外抢眼。
“你家的糙药算是种出名声了,我前些日子去京城进货,看到有的药铺外面挂着幌子,写着许家药材,生意格外的好呢!”
“哪里是我家的本事,还不是因为吴家人不居功。”许玲子对这件事却并不愿意多说。
许杏儿聪明能gān,这些年许玲子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杏儿本身低调,凡事都往旁人身上推,什么都说不是自己的本事。
这样的话,也就唬一唬外人,或是许老太太这样没什么见识的。
但是许老三一家都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又觉得一个未出门的女儿家,名声太大也不是好事儿,少不得要招惹是非,所以对外的口径倒也一致。
许玲子在择婿这样的大事儿上得了哥哥的好处,越发不肯给哥哥家惹事,生怕婆家有人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
俗话说亲戚远来香,总凑在一处就容易生矛盾间隙,更不要说再有什么钱财生意往来。
更何况许杏儿本就是个心思活泛的人,事事都能想到别人前头,看到许玲子头一胎生了个女儿,生怕她在婆家受气,七拐八拐地托人给郑琦拉了一摊生意,连保人带本钱一并备好地送上门来。
最难得这差事还十分投郑琦的脾气,他这人说不上跳脱,却喜欢各处跑跑,正对了心思,所以也肯下功夫,几年下来,也经营得十分不错。
本钱自然早就还给了许杏儿,也送了不少谢礼,但这份qíng却并不是还钱送礼就能一笔勾销的,自家日子也过得不差,许玲子当然也不愿意再让娘家侄女帮衬。
多年夫妻了,郑琦对许玲子的心思,不敢说能全懂,却也能猜出个七八,刚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许玲子兴致不高,就转了话题问:“杏儿如今也十七八的大姑娘了,早早订了亲事,如今怎么还没成亲?”
听丈夫说起这事儿,许玲子也皱眉,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哥嫂是个什么打算,也许是舍不得闺女,但女孩儿家到底不该留得太久,不然像我当年似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气。”
“好好儿地怎么又想起这个。”郑琦觉得自己忘了看huáng历,说不定是不宜口舌的日子,怎么提什么话都不对。
许玲子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她生xing好qiáng,有什么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咽,如今能把这话说出口,反倒是说明她已经不再介意。
“等这次回去我也得问问,桃儿如今也十四了,再耽搁下去,岂不是连后头的都延误了。”许玲子说罢又道,“好在如今是分了家,不然大哥家三个闺女,早就该炸庙了。”
郑琦却又笑着说:“不过吴家如今都不急,你也用不着太cao心。”
许玲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正的反的话都让你说去了!”说罢扭头去看孩子,不再搭理他。
郑琦自己讨了个没趣,只得专心赶车。
牛车沿着山路快走到山口,远远儿地就看到有人在路边蹲着抽烟。
郑琦眯起眼睛看看,又回头问许玲子:“你眼神儿好,看看前头的是不是三哥?”
许玲子扭头一看,居然还真是,赶紧催郑琦道:“赶快些个,三哥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牛车走到近前的时候,许老三已经把烟袋锅磕打gān净,起身将烟袋别再腰后。
“三哥,大冷天的,咋在这儿等着啊!”郑琦从车上跳下来,跟许老三寒暄。
“去年秋不是新盖了房子么,你们过年没回来,年后我们都搬进去了,你嫂子怕你们又往老房子那边去,便让我过来迎迎你们。”许老三话本就不多,说了缘故,便坐在另一边的车辕上,指点着方向往村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