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无声的站在她的身后,没有答话,却是满心的不悦。她就是不懂了,叶湘兰对芙香那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可那天下午,芙香最后还是出了门。她没说自己要去哪里,言歌自然也没问。但是本是晴好的天气,过了未时竟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
瑞雪丰年,今年入冬早,初冬的时候又略显gān燥,连着二十多天没有下过一滴雨,所以这场雪来的很及时。
可是瑞雪再及时,也是下乱了路上行人的脚步。冬日的天本就暗的快,到了晚膳的点儿,雪势是越来越大了,可是被碎雪打湿的青石路却也是越来越难走了。
芙香出门的时候没有jiāo代会不会回来用膳,所以言歌是备好了饭菜在等门的。可是眼下已过酉时,天际边都亮起了依稀的星光点点,素锦苑的大门外却还是不见芙香的踪影。
言歌有些着急了,掌了灯撑了伞正准备出院门去瞧瞧,就见芙香顶着大雪从垂花门外急急的跑了进来。
“好冷!”芙香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下雪,所以只随意的披了一件斗篷,连手炉和手围都没有带,此刻她十指指尖已经冻的麻麻的快没有感觉了。
言歌见状连忙将她迎进了屋子,随手关好了门后又往炉子上丢了几块银丝炭,然后转身盛了一碗一直用火煨着的羊ròu汤放入了芙香的掌心中,方才皱着眉说道,“夫人也是,我前脚只不过去小厨房看了看羊ròu炖没炖上,你后脚就出了门。也不知会一声是去了哪里,什么时辰回来,还穿的这么单薄,可不要急死人嘛!”
芙香来不及听言歌数落,先是用汤碗捂暖了手,然后美美的灌了几口鲜甜的羊ròu汤,这才笑眯眯的冲言歌说道,“就是出去办了点小事儿,哪里想到会遇着初雪呢。我没开口,自然不会在外头用膳留宿,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丢了不成。”
“夫人就会在我面前没轻没重的。”言歌撇了撇嘴,刚想替芙香烘一下换下来的鞋袜,却被芙香一把拉住带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你且坐好,我有些话同你说。”芙香面如皎月,却是敛了眼角的笑意,一派正经模样,让言歌下意识的挺了挺腰身。
“我方才去了一趟白府,和白少正式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了,三月十五,开了chūn,是个不错的好日子。”芙香拢着自己已经暖了的手掌,感觉突然有些紧张。其实她同言歌本是平辈,qíng同姐妹。可是看着言歌出嫁,她却总有一股子嫁女儿的心态,舍不得她吃苦,舍不得她受累。
见言歌想开口,芙香连忙又抢先道,“我听白少说,将离已经打算在三弦胡同里租一个小院,虽然只是个一进的小院,但是白少去瞧过,前后通透,gān净清慡。等开了年,他会让人再去修缮修缮,那院子也就和新的差不 了多少了。更何况你们就两个人,地方小也好,院子大了还要倒腾收拾,也麻烦了些……”
言歌听着芙香碎语的絮叨,眼眶渐渐模糊了起来,她不忍扫了芙香的兴,悄悄的低下了头,即将新婚的喜悦被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伤感给代替了。
她这一生,若是没有芙香,只怕要么就是以jì为生,要么就是冻死街头。再好些无非就是进了旁的大院儿做个粗使丫鬟,等到了年纪就随随便便的找个小厮配嫁了事。
正是因为遇到芙香,她才学会了独立,学会了掌控自己的生活。也只有芙香,把她这个名分上的丫鬟当成亲妹妹一般在疼爱。帮她左右挑了如此好的一门婚事,保她下半生依然无忧有靠。
“夫人……”言歌想着想着,突然站起了身,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
“你这是gān什么?”芙香正说在兴头上,突然见言歌泪眼蹒跚的对着自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夫人的大恩大德,言歌这辈子无以回报,只求能一直伴在夫人左右替夫人分担琐事,言歌就心满意足了。”
“你给我起来!”芙香怎么会不知道言歌心中的想法,便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抽了帕子抹gān净了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道,“你瞧,这本是大好的喜事儿,你这样哭哭啼啼的,难不成是不想嫁给将离?”
“不是……我……”言歌一愣,突然脸上一阵臊红,然后哭笑道,“夫人就会取笑我!”
芙香瞪了她一眼,“哪里是我取笑你,你瞧瞧你自己哭哭笑笑的像什么样子。”说着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又道,“你且坐好,我之前在来的路上帮你想好了嫁妆的事儿,你自己来听听还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