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庄!”芙香现在才真正尝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她的腰身有隐隐的力道传来,白聿熙的手虽是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半分的逾越之举,可芙香却觉得怎么都不对劲。那掌心的温度,仿佛随时都可以将她燃烧殆尽一般的令她浑身发烫。
白聿熙闻言,单手搂着她,单手牵住缰绳,脚踩马镫用力一打,“坐稳了。”随着他这三个字刚落音,两人身下的踏月就长鸣一声,撒开了马蹄冲入了雨帘中。
雨水扑面而来,顺着他的毡帽而下,滴滴答答的湿透了他的衣襟。可是即便如此láng狈,他还能腾出一份心思好好感受了一下浮沉于鼻尖的香气。
那香气迷人,不似普通的香粉那般单调一味,仿佛是带着桃花的艳,薄荷的凉,夏荷的清和安息的宁。夹杂而混,不突兀,却令人回味难忘。
呵,他白聿熙何时,竟也开始在意起一个女人身上用的香粉了?
芙香,芙香,他到底是着了她的道,还是着了自己的道?这般迷惑,应该只是一时新鲜兴起吧……
那日的雨,果真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白聿熙将芙香送至锦绣庄的时候,雨势已经渐小了。
在锦绣庄门口等他稳住踏月的时候,怀中的人儿几乎是用逃的跳下了马。
“谢……谢白公子。”芙香双颊依旧微红,呼吸急促不若往日那般镇定。
“我等你。”白聿熙只当她是因为骑马而害怕,不疑有他道,“你进去吧。”
“不!”芙香冲口而出,声音大到惊的面前的踏月低鸣了起来,“不,那个……我还要做几身衣裳,再帮茶舍的那些茶娘添置些夏季的罗裙,这一来一回的怕是要好久呢。”芙香看了一眼不安的踏月,小心翼翼的放柔了语气道,“再说看这天色,雨似乎快停了,今日有劳白公子了,改日你来茶舍,芙香定做东好好款待公子一番。”
她,真的害怕同他共坐一骑。
“随你。”白聿熙本还想再坚持,可感受到手掌那令他纷乱的香软余温时,他却突然又冷了一张玉脸,没什么表qíng的说道,“做东就不用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告辞。”
说罢,他披好了毡衣,调转马头,毫无留恋的策马而去。
雨过天晴,七彩的余晖照在他的背上,那抹俊逸之姿,令人多看几眼都会着迷万分的。
芙香堪堪的站在锦绣庄的门口,双手握拳,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想放声大叫的冲动。
白聿熙!她希望这辈子他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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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后,叶湘兰用过膳后不敢小憩,怕一睡会误了时辰,便是坐在窗前临摹字帖。叶湘兰惯写的是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工整如一。
每每心里烦躁的时候,她都会练字,一笔一画,一撇一捺。仿佛这点点墨迹能沉淀她所有的浮躁,透了气,便又是一个温婉有加的侯府长女。
“姑娘,二姨娘来了。”银铃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湘兰微微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笔,知道今日是无法做到静心无虑了。“快请。”
二姨娘许氏是生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但是却不善打扮保养,虽然比大太太萧氏还年轻了好几岁, 可如今看着面肤暗沉,皱纹横生,已是韶华不在了。
她早些年刚进侯府的时候,也是得过不少日子的恩宠的。可惜许氏没大太太那么有手段和有心机,偏又生了个贪图算计,爱打听惹是非的xing子。时间久了叶德盛对她的兴趣也渐渐淡了,于是本有大好风光的侯府二姨娘的西厢院落就这般门庭冷清了下来。
许氏也怨过,恨过,吵过,闹过。但不管怎么做都只会让叶德盛对她更加的不耐烦,日子久了,许氏也开始心灰意冷了。终于后来叶德盛将叶湘兰过继在她的名下,她那寂寞如冷宫般的日子才稍许有了一些乐趣和希望。
“我坐一会就走,你不用忙。”二姨娘进屋见着叶湘兰要唤人布茶布点心的,便是连忙制止了。
岁月如刀,虽然抹杀了许氏的丽姿容颜,却也沉淀了她那浮躁惹事的xing子。这些年许氏将许多事qíng都看的淡了,所以年过四十才渐渐显得沉稳大气了一些。
“姨娘找我有事?”叶湘兰对二姨娘还是非常敬重的,毕竟她生母早逝,养母大过天。更何况二姨娘待她,也如己出。母女两的关系虽说不上如胶似漆,但也温qíng脉脉的令人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