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个结果。”
燕弘添浑身上下都是bào躁的气息,声音却冷淡得出奇。楼夕颜微微地皱了皱眉,蹲下去捡起脚下的奏折,不经意间,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折书卷中,有一副装裱jīng美的画卷滚落在一旁,画纸上只有几个墨色的手印和脚印,小小的,看着却生气盎然。
楼夕颜在心里轻叹一声,没有再劝下去。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死,这个结果已经达到了他们以前的预想,但是现在,这个结果确实不足以平复燕弘添的疼痛。
盛夏的夜最是燥热,即使窗和门都打开了,还是未见一丝凉意。青枫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微风不但没能带走一点暑热,反而觉得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烦躁,还是今年真的特别热,青枫热得睡不着。
门外忽然有响声,青枫抬眼看去,刚好看到门被粗鲁地推开,一道黑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守夜的小太监迎了上去,“都给朕滚!”一声bào躁的呵斥声吓得小太监赶紧退回来。
燕弘添脚步虚浮,却不让人搀扶,手里还拿着一壶酒。青枫记得,他上次喝醉的时候,是西太后被遣去看守陵园的时候,这次又是为什么呢?现在的青枫早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子,朝堂上的事qíng,她虽不完全知晓,却也一直关注着。牵连甚广的军粮案完美谢幕,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醉成这样?
青枫思索间,见燕弘添已经走进了屋内,在花厅的椅子上坐下,还在一个劲儿的灌酒。她走过去,离得好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看到青枫站在屏风旁,燕弘添迷蒙的眼眯了眯,晃晃手中的酒壶,说道:“过来。”
这次燕弘添似乎比上次喝得更醉,平时幽深难测的眼此刻有些迷蒙。青枫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刚一靠近,腰部立刻一紧,燕弘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脸靠在她胸口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他身上的酒气真的很熏人,青枫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她正在想要不要叫人帮忙的时候,燕弘添忽然将头埋进她胸前。今年实在太热,又是盛夏,青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燕弘添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青枫身体腾地僵硬。胸口深深浅浅的气息有些奇怪,燕弘添像是在说些什么,青枫低下头,才勉qiáng听到他的声音。
“朕是皇上……朕是皇上……不能为所yù为……”
青枫以为自己听错了,燕弘添呢喃自语,来来去去重复着这几句话。青枫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是环在腰上的手越收越紧。青枫喘不过气,用力推开燕弘添的肩膀,急道:“你醉了,早点歇着吧。”
燕弘添还是闭着眼睛,不过松开了环在青枫腰间的手,举起手里的酒壶,继续喝着。
青枫皱眉,伸手把酒壶拿过来放在一边,架着他往内室走去。燕弘添或许真的醉了,任由她拉着走,两人摇摇晃晃地来到chuáng前,青枫实在没劲了,将他往chuáng上一推,他就直接倒了下去。
看着横在chuáng边、醉得不省人事的燕弘添,青枫有些无奈,她是没有力气搬动他了。青枫抓起一个枕头给他垫好,再把他垂在chuáng沿边的手脚都移到chuáng上。当抬起燕弘添手臂的时候,他虎口上清晰可见的牙印非常刺眼。
青枫的手顿了一下,缓缓蹲下身子,靠坐在chuáng边。她第一次这样看着燕弘添——他好像瘦了一些,脸颊和下巴的轮廓越发锋利,眼眶下淡淡的青黑色痕迹,在夜色的衬托下,更加明显。青枫盯着他看,本以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忽然又动了一下,青枫也是一惊,连忙后退一步,好在燕弘添并没有醒,嘴里低低地说着什么。
青枫松了一口气,心里又好奇燕弘添醉了之后会说什么,于是轻轻咬了咬唇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
“朕……不会让挚儿白死的……”
燕弘添含糊又低沉的声音划过耳际。青枫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握着燕弘添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她久久地盯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燕弘添,低低地问道:“真的吗?”
声音轻得连青枫自己都快听不到,自然更不会有回应。青枫想起刚才燕弘添在花厅里呢喃的话,脸色随即一冷。他说不能为所yù为,不是吗?但是她想要的,是辛玥凝死!他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