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祜在一旁却是稍微松了口气,只要常宁的军队以与福全会师为首要目的,全速前进,应该能和噶尔丹错开吧?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初四,恭亲王常宁率军先发,因着有太子参战,康熙在太和殿举行了隆重的出师奠仪。
“战场上瞬息万变,多加珍重。”康熙看着身穿铠甲显得无比威武的儿子,眼底有着明显的骄傲和担忧。
胤礽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儿臣定不rǔ没汗阿玛的期许。”
“好!”
康熙身后的顾正上前一步悄声提醒吉时快过了,莫误了出发的时辰。
康熙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常宁领着众将士再次向皇帝行礼,然后翻身上马,一声响亮的“出发”响彻天际,无比的震撼人心。
承祜看着那逐渐远去的挺拔身影,直到气势磅礴的队伍完全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手心一疼,低头一看不禁苦笑,原来不知不觉中把手心给掐破了。
“承祜,陪朕走走。”康熙转身让身后的大臣宗室离开,眼一扫却看到承祜有点怔愣的模样,便出声叫唤道。
“是。”承祜吓了一跳,连忙收敛心神,落后康熙两步跟着他缓缓走着。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为紫禁城镀上了一层绚烂的金光,说不出的气势bī人。承祜不无恍惚的想到,这个国家的权力中心,有多少人想进来,但是又有多少人宁愿从来不曾踏入?所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可是在担心胤礽?”默默无语走了一段,康熙突然问道。
承祜一怔,便坦然承认,“太子自幼锦衣玉食,身娇玉贵的,战场不比别的地方,我从小照顾着他长大,怎么可能不担心?却也知道男儿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况且他为一国太子,到过战场才会真切的体会到‘守护’所蕴含的意思。”
“到过战场才能体会‘守护’所蕴含的意思……嗯,说得不错。”康熙点了点头,“当年三藩之乱,朕本想亲征,可惜宗室大臣纷纷阻挠,皇祖母年老,朕也不忍她担心,便只好打消了念头。这次对战噶尔丹,朕本也是起了亲征之意,只是胤礽那般坚决,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便允了他,年轻人的锐气不可过,却也不能被折了去。战场是锤炼人的地方,朕的太子不会叫朕失望的。”
“皇阿玛说的极是。胤礽毕竟是您教导多年的继承人啊。”承祜轻轻说道。其实此次胤礽出征也好,若康熙亲征还是病疾回銮,把太子昭去行宫探病。皇帝一生病就会胡思乱想,胡乱试探,当初他就是因为忍受不了信任他多年的皇父居然不相信他,才气极顶嘴,和康熙有了第一道裂fèng。而今生康熙还知道了胤礽对嫡亲哥哥有了不道德的感qíng,只怕病中更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平白添了无数麻烦。
“胤礽都能上战场了,朕也老了。”康熙负手在后,抬头看着清朗的蓝天,颇为感慨道。
其实现在的康熙才三十有七,正是男人的huáng金时期,又刚签下《尼布楚条约》,有的是意气风发的资本,只是他在位也已经二十九年,偶尔就会有一种疲惫袭来,一如当下。
承祜看了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得出现在的康熙并不会喜欢听一些奉承话,他们单独闲聊的时候,这个千古一帝想听的是‘真’话。可是这个话题真不好接,他想了想,脑海突然闪过了后世的一句俏皮话,张嘴就说了出来,“老就老了,年轻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没有年轻过?但不是人人都老过啊!”書香門第康熙大大的愣住,扭头看向长子一副懊恼的讪笑表qíng。谁没有年轻过?但不是人人都老过啊!这话说得还真是……
“哈哈。”帝皇骤然哈哈一笑,那般愉悦雄厚的嗓音让不远处跟着的内侍们皆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不过却明白皇帝开心,底下的人也就好过了。
“皇阿玛……别笑了,儿臣就是一时口脑子不知怎的就……您再笑儿臣都觉得没脸见人了。”承祜脸上一片尴尬之色,忍不住伸手悄悄拽了拽康熙的袖子。
康熙见他这般孩儿气的动作笑得更欢,好久不曾如此愉悦过的皇帝是身心舒畅,对这个一直宠爱的孩子更是越看越顺眼。
“承祜,今晚留下来和朕一起用膳吧。”止住了笑声,眼底的慈爱愉悦却还很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