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晋炎仰靠躺椅,拉她俯趴自己怀中,眼中全是笑意,“老婆仔乖,要听阿妈的,月子坐不好,以后落下病根。”
粱美凤规矩多多,不让chuī风,不许洗澡,还要在她脑袋上系一圈布,讲是可以防风寒。
“阿妈在大陆时,女人家哪个不坐月,只有你们,洋墨水没喝几日,将老祖宗东西忘一gān二净!”粱美凤斥她。
在粱美凤qiáng烈要求下,贺喜只能头上系一条布带,度日如年。
也并非时时无趣,晚上礼仔被洗gān净,只穿一件红肚兜,解除束缚的他极开心,手上的银镯随他振臂,发出清脆摇铃声。
偷偷洗了澡,贺喜趴在chuáng上逗他,学他振臂欢呼。
客晋炎随后洗澡出来,陪她一起看。
“客生,妈咪给我看你小时照片,礼仔和你一模一样。”贺喜把食指塞进礼仔ròu呼呼的小手中,感受他抓握自己的力道。
“看不见我阿喜任何影子。”客晋炎无不遗憾,“老婆仔,以后我们一定要生个囡囡。”
贺喜乜他,“想太远。”她缺少何琼莲一胎接一胎生产的勇气。
才八点,马姐来抱礼仔,“太太,该带小少爷去睡觉了。”
贺喜算幸运,只负责生,礼仔的饮食起居都有上了年纪的马姐照看,她只需要和礼仔玩,不让他忘记谁是妈咪即可。
煎熬月余,她重获天日,分外珍惜。
约何琼莲利士丹街喝下午茶,何琼莲又拉她家嫂高明月。三个女人,一间雅座。
贺喜摇铃招服务生,问她二人喝什么。
待弄清,对服务生道,“锡兰红茶,红豆姜撞奶,苏芙哩。”
高明月和上次见面相比,瘦了许多,贺喜细看她,随即笑,“明月,你也怀孕?”
她抿嘴笑,“表嫂眼厉,什么瞒不过你。”
何琼莲道,“日日晨吐,瘦到只剩一把骨头。”
又唾她二哥,“节骨眼上还去三藩,也不在家陪你。”
似想到什么,高明月不觉捏紧骨瓷杯壁,垂眸替他开解,“不怪孝泽,爹哋让他去打理生意,我怕他担心,还没和他讲。”
何琼莲心大,并未发现异常,贺喜注意到她垂眸时,眼底失落。
何孝泽和高明月爱巢筑在浅水湾,与何琼莲邻近,她们相携离开后,贺喜又去一趟附近花墟。
适逢客丁安妮生辰,家中婆母不缺珠宝,不缺靓衫,不缺大屋,思来想去,贺喜还是决定送她一束鲜花。
察觉到有人盯她看,贺喜若无其事,捧大束茶花付老板钱。
跟在她身后的保镖毫无察觉,机械挪动脚步,行似木偶。
平治房车停在街旁等候,保镖为她拉开车门,贺喜一只脚已经踩上去,又下来。
“太太?”其中一个保镖猛打寒颤,似才回过神,条件反she四下环顾,眼含警惕。
他只记得刚才见到一个作寻常打扮的黑皮男人,疙瘩满脸,样貌丑陋,看人时,眼神极诡异。
只一眼,保镖便忘记之后的事。
贺喜没讲话,茶花塞到保镖手中,绕平治房车走。
她忽然停下,视线落在汽车前轮上,上面画有令人看不懂的图文,像顽劣孩童随手所画。
街旁有饼铺,贺喜进去向老板讨一杯盐水,尽数泼向汽车前轮。
砰一声巨响。前轮爆胎。
司机傻眼。
“太太,出门前我有检查过,轮胎刚换新。”他惴惴不安,幸好发现早,如果半路出事故伤到太太,他无法向家主jiāo代。
“不怪你。”她也看不懂对方到底画的是什么符咒,唯一能确定,绝不会是好事。
贺喜坐保镖车离开,留司机善后。
直到平治房车消失在街尾,隐在花墟的阿南法师才出来,他扯嘴笑,满脸疙瘩却极显丑恶,吓坏花贩,只敢偷眼打量。
平治房车驶向老宅,礼仔已经被接过来,他刚吃下马姐的母rǔ,摇篮里呼呼大睡。
“妈咪生辰愉快。”贺喜送上大束茶花。
客丁安妮欢喜接过,与贺喜亲昵贴面,又问,“晋炎呢?”
贺喜笑,“晋炎讲他晚点来。”
菲佣进进出出上菜,快八点,客晋炎才赶过来,察觉他神色有异,贺喜低问,“怎么了?”
对家中家中几位长辈,客晋炎神色如常,私下里才道,“老婆仔,回来时车轮爆胎,差点翻车。”